云晏果真不再說什么,陸蕓花看著卓儀和孩子,昂首嘬飲一口杯中酒水,或許是日光正好、微風舒暢,或許是濃香四溢、家人在旁,她整個人進入到一種說不出的慵懶平和,只覺心神與身體一樣放松,所有煩惱都消失不見。
這才是真正的放松、真正拋卻一切煩惱的游玩。如果剛開始只是為了給白巡送行,那現在就真的成為了“一家人的放松野炊”。
酒液在口腔中仿若清靈的風般旋轉躍動、感官中似是激蕩起層層漣漪,于轉瞬之間驚醒味蕾。它帶著仿若花間蜜汁般的清甜,如沙漠中涌出的甘泉般滋潤著因為燒烤火焰干涸的唇舌。
又是烈意燃起,綿綿如錦里藏針,帶來輕微又爽快的灼燒之感。但這感覺并不熱烈,彷如蜂蠟燃起時候的火焰,輕輕一陣風吹過便熄滅了,只留花香馥郁之氣溢滿口中鼻腔,果蜜清甜之味停留舌尖味蕾。
“好酒”陸蕓花贊嘆出聲,再次飲下一口。
應當是米酒,因為只有米酒才有這樣綿柔順滑的口感;又似乎是果酒,因為只有果酒才有這樣花果濃郁的香氣。
略微帶著點酸味,這是制酒技術不夠發達的證明,但這酸味并不濃烈,只淺淡存在于后味之中,被清甜的果香層層掩蓋,可見制酒師傅的高超技術。
陸蕓花細細品嘗,許久才喟然長嘆“是我做了井底之蛙,還想自己釀酒”她晃了晃已經空了的酒杯,哂然一笑“世間有這樣的酒水,那里用得著我這樣的新手做什么酒”
她當然只是感嘆,飲用的酒和做菜所用的酒并不一樣。
像“青州蜜”這樣有著自己特點的酒類用來做菜只能說糟蹋東西。它的味道已經足夠圓融,要是再強加進去其他味道只會破壞現在的平衡,做出來的菜好吃是好吃,只不過用差一點的酒也能做出同樣好吃的效果,怎么不算是一種浪費呢
陸蕓花可以穿著精美的衣裳去做家務,可以用昂貴的碗碟吃東西,但就是對食材有著自己的一點堅持。她當然不會批判別人用什么做菜,只是她自己不會這樣做。
“嫂子這話就過謙了。”白巡又給她滿上,笑瞇了眼“世間趕得上酒師傅所制的青州蜜的酒水能有幾個更不用說這瓶酒是最好的年份,世間無一能出其右若是嫂子的酒制出來一定要給我留著嘗一嘗才是。”
陸蕓花感覺臉頰有些熱起來,人也有點飄忽,青州蜜度數不高,但她從前沒有接觸過酒精,反應居然有點大,這一下就上臉了。
她沒有去探究青州蜜到底怎么樣,聞言笑起來“好若是阿巡再來定讓你天天有酒喝”
烤五花外面是脆脆的殼,肥肉已烤成了液體一般,咬開那殼子便流了一口的噴香油脂,配著略微勁道、外面極為酥脆的瘦肉,柔中有脆、多汁香濃,叫人停不下來,一口氣吃下去三次串也不覺得膩。
小羊排外面撒了孜然,因為肥肉不多顯得極為焦酥,咬住一邊以后,那多汁又飽滿的肉塊就一整個從骨頭上脫落來下,金黃混雜著調味料強烈香氣的油脂因此噴薄而出,伴在略微干澀的瘦肉間,瞬間給它充滿滋味、帶來柔軟。
經過時間捶打的里脊之前裹著厚厚一層帶著甜味的醬料,絲絲蒜香溢滿鼻腔,因為蒜很容易糊,所以只取了蒜的味道,在烤制之前將蒜香料汁全部刮去。但味道已經進入里脊內部,無比柔軟的里脊只需要稍稍烤制、外面染上焦褐色就能吃了,一口間似乎有無窮帶著蒜香的甜辣肉汁噴出,整個人被燙得打個激靈,忍不住又入一口。
剛開始吃飯的時候總是沒有人說話的。柔韌清香的韭菜、微酥帶脆的蘑菇、調味濃烈的薄切五花這一道又連著一道的燒烤上了墊子,都沒容得下說話的時間,一時間皆是埋頭苦吃,連呼雷也是如此。
“嫂子,那調料我已經遣人去問了,要是能買我便先買了運過來。”吃了一會兒白巡總算能空出點時間,想起之前對手下的囑咐,和陸蕓花說了一聲。
陸蕓花自然滿是驚喜“如此正好到時候錢要給誰、大約多長時間”
“大約一月有余罷”白巡似是不大確定,又說“到時候給送貨來的人便好。”
“行這是剛烤好的蘑菇,阿巡來一串”
“謝謝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