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現出誠意,大河猶豫一下還是把蒙在臉上的頭巾摘了。他已經做好了卓儀看見他的面容后會對他產生警惕的準備,卻不曾想從頭到尾,卓儀的眼神和表情都是極其平和的,毫無變化,好似并不覺得他長的這幅容貌有什么不對。
不愧是陸娘子的郎君
大河心中感嘆,在縣城住下這段時間他看了太多由陸娘子帶來的改變和奇跡,對她敬佩不已,幾乎已經戴上濾鏡了。
簡略的說大河現在和縣城許多人一樣,成了陸蕓花的粉絲。
兩人互相行禮,大河對卓儀更加親近了些,鄭重說道“請郎君萬萬莫要推辭,我”
他有一點擔憂,怕自己被當成想要攜恩圖報的那種人,但猶豫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大大方方講了此行的來意。
“我是個廚師,有幸嘗了一點陸娘子所制作的蘑菇辣醬,對陸娘子于調料之上的運用無比神往,又聽聞陸娘子做湯餅手藝高超不瞞您說,我也做得一手好湯餅,這才前來此處,想要跟隨陸娘子學習。”
“不過”大河沉默一下真誠道“不過我在縣城住了一段時間,對陸娘子所做之事皆知曉,心中無比敬佩,此次聽聞一些事情,就想能不能幫幫忙,沒有以此要挾,想讓陸娘子收我為徒的意思,請相信我。”
這已經是大河這幾年以來說過最長的一段話了,他上次說這么長的話還是做水匪結果被白巡一網打盡的時候。
卓儀了然,家里的變故是隱藏不住的,這位應該是一直等在碼頭,不然不會碰上他不過大河是怎么知道他們要去找阿耿的
卓儀并沒有問出聲,他聽完“嘗過蘑菇辣醬”這理由就知道大河估計也是白巡手下,畢竟辣醬只給了白巡和黃娘子
不過大河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卓儀想。
大河確實不認識卓儀,在他心里卓儀就是“陸蕓花的丈夫”。其實卓儀常坐大河所在的那艘船,大河甚至給卓儀做過許多次飯食,只是大河沒有出廚房去見客人的喜好,卓儀也不喜歡在船上亂走。
這樣下來,兩人竟從未見過面,這才導致此時相見卻完全不認識對方。
時間緊迫,大河也沒有再細細解釋,其實他在聽了好幾個消息來源、整理出大致事情經過后就猜測陸蕓花一家會去找孩子。之前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們來,還以為他想錯了,誰知就這樣在碼頭上相遇。
要不是今天遇上,大河都打算再等兩天,如果發現陸蕓花家想找孩子卻有什么顧忌的話他就會自己打聽后去阿耿家里找他,把那孩子接回來。
他不知道阿耿母親家到底是什么人,只當他們是有錢的富商,做了水匪這些年,大河雖沒有傷過人命,卻也染上幾分做事放蕩不羈的習性。就現在這事情在他看來,只要孩子想走,管他其他人怎么想,偷偷帶走就是。
當然,大河的全部想法和推斷都基于陸蕓花一家感情很好的基礎,這樣大人才愿意去找孩子,孩子才愿意回來。至于這一家不想要這孩子之類的想法大河完全沒有。
卓儀不常去食攤上,孩子們可是常去的,甚至和眾多食客混熟了。許多人都見過他們一家和和睦睦的情景,結合陸蕓花的人品。大河也完全沒有往陸蕓花在做“慈母”戲碼給大家看之類的方面想。
卓儀并不知道大河心中還有這些計較,畢竟他看來就是個莽漢樣子,但這樣被陌生人幫助,心中難免感到溫暖。
蕓花赤誠地去幫助別人,他們遇到困難時,便有毫不相識的人也赤誠地來幫助他們。
“好。”
卓儀幾乎在判斷出大河所言真心之后,稍加思索就點頭答應叫大河送他去找阿耿。他拱手再次行禮,并未多言,只鄭重道了一聲“多謝。”
對方已經這樣坦誠,再扭扭捏捏倒顯得小家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