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生意,在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東西便快要賣光,秦嬸和林嬸這時才從忙碌中歇下來松一口氣,被陸蕓花勸著回去休息,兩人見她拉了一早上面還神采奕奕不見疲憊,又聽她說力氣變大的事情,詫異間還是聽話地走了。
畢竟這是陸蕓花一個人的生意,終歸要她自己撐起來的,現在又聽她變得力大無窮,最后關于安全的擔心也消失了。
陸蕓花守著攤子,望著遠處發呆,就見兩個人騎著馬兒從遠處來。
怎么好像是沖著攤子過來的
她拍了拍胸口,纖細的手指攥著衣領,仿佛幾只稍稍用力就能折斷的玉筍般白得晃眼,臉頰也隱隱泛起紅暈,一雙顧盼生輝的含水杏眸似嗔似怒“叔叔嬸子這是作甚,可把我嚇一跳”
秦嬸家里沒有女孩,本來也是個古板性子,未見有小姑娘和她這樣撒嬌,忙上前幾步把陸蕓花攬住,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和緩“是我們之過,實在是蕓花這飯食味道太香我聞著和魚湯有幾分相似,卻無魚湯那股子腥臭味,到底是什么飯食”
她后面的好友林嬸因為身體不好,平日同樣一副面色蒼白的樣子,可她只會叫林嬸上些胭脂紅潤紅潤臉色,能把林嬸氣個好歹
三四十的老婦人了,能和嬌嬌地依偎在懷里的小姑娘相比嗎秦嬸就是這么偏心。
更何況她們幾乎同時嫁入陸家村,她還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她那病病歪歪的好友可是從未生過大病的,像是比她還康健些
陸蕓花就拍了拍胸口,茫然地被秦嬸攬在懷里,好像她是什么易碎品似的,想著嬸嬸們或許都是這樣熱情溫柔,便坦然地接受了暖暖的懷抱,柔柔地笑著說“秦嬸說得不錯,廚里就是魚湯,正是林嬸送來那條大鰱魚,今日勞煩叔叔嬸嬸們來看我阿娘還給我家修了屋頂,等等我再蒸些餅,叔叔嬸嬸們可要留下用了晚食再走。”
林嬸一愣,她可沒想到是她送的那條魚,現在天氣冷,那條大魚能讓陸蕓花一家吃個幾天了,如今她家沒個進項想來要吃葷腥也是難的。
正巧家里那口子喜歡釣魚,去歲閑著在家后面的河里撒了些鰱魚苗,有一頓沒一頓地隨便養著,本就沒打算養出個什么成果,哪想不知是河里魚本來就多還是食物比較豐富,前幾天他又去釣魚,各個又大又肥,她還想著過幾天再給陸蕓花她家送一條呢。
魚的味道極大,陸家村這里人是沒有吃魚的習慣的,寧可吃些野味、家養的牲畜也不愿意吃又腥又難處理的魚。
但陸蕓花這魚湯聞起來實在香林嬸想著等等再送兩條大魚過來,便攔住想要拒絕的陸六夫婦,笑容在她有點蒼白的臉上浮現“嬸子饞嘴,蕓花這手藝如若不嘗嘗嬸子實在覺得可惜,但嬸子做蒸餅可是一絕正巧出門前蒸了餅,等等我去拿來也讓蕓花你嘗一嘗。”
陸蕓花聽出她語氣里的堅定,便微微一笑應下“那我可要好好學一學嬸子的拿手絕活了。”
她也知道林嬸這是為他們家著想,沒必要硬著拒絕,心里記下這份情便好,這已經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在這個村子里感受到什么叫同村如同一家的溫暖和睦了。
秦嬸聽林嬸這么說也默認,和林嬸說“我家炕上有些小蔥,你去拔些,正好前日子給你做了幾個鞋底子,順道一起拿去。”現在在這里的是她的丈夫陸六,雖說男女大防并不嚴格,他們村也不會有人說什么閑話,但這種事一沾上實在惡心人,不如注意些。
陸蕓花見林嬸干脆應下就風風火火出了院門,行動力和她有些孱弱的身子不大相配。林嬸給人第一印象就是她是那種十分平淡的婦人。
對,平淡。
對人溫婉、寡言、說話柔和,和女子給大眾留下的印象差不多。就算陸蕓記憶里的林嬸其實做事干脆、說一不二,她還是被眼睛欺騙,產生了大多數人總是根據第一印象判斷別人性格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