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自認已經年老體衰而孩子還有未來的農夫父母連夜打包讓自家的青少年出門逃亡。盡管龍之介早已警告了他們關于逃農的嚴重懲罰和失去田地失去家園流浪生活的恐怖,可在舔犢之情發作時父母并不會想得那么多。而且在他們看來怎樣都比留下來送命強。
次日清晨清點勞動力時,看著那些以和人特有的“土下座”方式整個人跪拜在地卑微至極的讓自己孩子逃走的父母,前縣令雖然表情冰冷到了極點,但最終還是沒有下達任何懲罰。
他本著是通人情,加上責罰會導致勞動力和戰斗力進一步喪失的想法。但這種寬容給予了可乘之機,接下來的兩天又有不少人逃開,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尚且生命力旺盛的年青人。
他們覺得自己還有未來。被保守家園的說法觸動的多是在這片土地上勞作了一輩子的老人,而年青人多數都抱有出外闖蕩的念頭,并不想為了老家誓死奮戰。
事后調查時一行人發現煽動這種言論的正是雅之店長召集村民時沒有出現的那些參與了湖心島戰斗的青壯年,體會過危險在第一線見識了人命喪失的他們理所當然地比其他人想得更多,所以雖然并肩作戰過,這些人反而是對這種說法最不以為然的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許這些人看穿了這個作戰的本質,明白整個溫泉村的防線不過是爭取時間用的。
雖然以他們的戰術素養和軍事知識而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參加過戰斗并幸存下來的人對危險總是具備潛意識的敏感性。然而龍之介也并沒有完全說謊,這些人逃亡出去下場幾乎除了乞丐就只有流寇。在階級嚴苛的和人社會農戶家的小子外出闖蕩幾乎不可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人心交織,所有人都為了不同的東西而戰。
龍之介是為了復仇,村民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而算得上關系能撇得比較干凈的里加爾與青田家一行留下來戰斗的原因則也很是簡單他們跑不掉。
之前的交鋒當中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食尸鬼的緊追不放,若非按照亨利的分兵掩護計劃并且付出了慘重的犧牲就連目前的兵力也無法保存。單單只是逃跑,人的腳力是很難跑過這些黑暗扭曲的怪物的。而他們又沒有足夠多的良馬。與其在毫無保護的荒野之中奪命狂奔,不如自己挑選好戰場,設置陷阱與防線背水一戰,這樣存活的幾率反而更高。
盡管目的和想法各不相同,但眼下并不是去計較這些不同的時候。與其如此還不如把精力花費在思索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上。
賢者在回歸溫泉村的第二天時告知了其他人后拿著麻繩獨自進入了沼澤,之后拖著一頭食尸鬼大搖大擺地歸來。他刻意走在大路上讓所有的村民都見證了這一幕也算是讓那些還在懷疑怪物存在的人徹底閉了嘴。
明顯有異于動物和人類的這頭食尸鬼被一擊斃命,但亨利并不只是為了好玩和威懾把它帶回來。
他召集了其他人一起都聚集在山坡上遠離村子的鄉士居所這里的主人毫不意外地已經和年青人們一起逃亡,考慮到龍之介的所作所為,這個鄉士極有可能是跑去找上級要來懲戒這個奪權的浪人。
但前縣令并不在意這種問題因為他們得先活下來才有機會去受懲罰。
攤開在桌子上的食尸鬼軀體因為剛死所以仍有余溫在旁邊幫手的是擅長生物的博士小姐與我們的洛安少女盡管這兩位都因為氣味和尸體而有些嘔吐的沖動,她們仍舊保持了專業與克制。
經過細心打磨的干凈獵刀從食尸鬼的兩條鎖骨劃過,又順著中間切割到了腹股溝的位置。夾雜著黑色液體的血液溢出,仍舊散發著熱氣的內臟讓原本也站在稍遠地方圍觀的幾名武士喉頭都動了一下,但他們以極高的意志力控制著自己仍舊在注視。
就連米拉和綾也停下了動作臉色蒼白地緩著氣,只有亨利熟練又視若未聞地伸手從切開的地方把肋骨掰開然后依次檢查了內部的器官。
“基本上和人是一樣的。”賢者很快地下達了這樣的結論,而武士們也識趣地沒有問他為什么知道和人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