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砂率高的土壤與黏土相比吸水的能力要強上許多,因此盡管暴雨傾盆,積水卻始終只是沒過手背的高度。
除非在地面上走動或者直接接觸,還不至于打到對他們造成困擾的級別。
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這種程度的大雨哪怕是以蜂蠟與油作了防水處理的里加爾皮靴也會被浸透,更不必提和人愛穿的草鞋。浸泡在稀釋草汁的積水中令守夜人們的足底發麻,沒有踩著地面的實感。
雖然高草有毒的草汁效果會隨著時間逐步退卻,但除了慢慢等待以外卻也沒有什么辦法這點是最為惱人的。
最是無聊的等候折磨人心。
他們沒有任何可做的事情,暴雨傾盆眼下雖然風逐漸小了卻因為地面積水就連燒點熱水喝杯茶都做不到。到外面淋雨巡邏和只能維持一個姿勢蜷縮在一小塊地方上休息到底哪個更糟都難以判斷,只能抱著武器在困意和神經過敏之間來回搖擺帶來的煩躁感之下期盼時間快些度過。
精靈獵犬大抵是會襲擊他們的,明知這一事實卻只能被動地等待讓武士們的心態愈發煩躁。
“在下沒法忍受了”已所剩無幾的武士其中一人起身這樣大喊著“與其等待襲擊,不如主動出擊,堂堂正正戰斗”
他顯然是個典型的戰士,有威脅就要解決,并且立刻就要解決。
和人武士階級盡管有不少技藝方面因為長久和平有所走形,但那份尚武精神卻是確確實實值得自滿的。狹路相逢勇者勝的道理不論哪個國家都能通用,有的時候一個久經訓練的劍客在街頭斗毆中輸給了小混混的原因純粹就只是后者有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敢用刀去刺人。
用明知道不會傷人的練習劍和熟知的同門或者師傅進行對打訓練,和用開刃的真劍去砍一個陌生人的心理前提是完全不同的。越是熟悉劍技知曉武器的破壞力,搞不好反而就會因為這些想法而造成了心理上的束縛。
彌次郎曾經便遭遇到了這種局面,但總的來說武士仍舊是崇尚武勇信奉豬突猛進的。
但這種教條也有好有壞。
好處在于他們在面對劣勢局面時士氣也不容易崩潰,這種信仰與文化讓他們更加傾向于爆發出戰斗力險中求勝。
壞處則在于,這種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戰士缺乏迂回思路和忍耐力。這也是亨利與米拉等里加爾傭兵時常感到無奈的地方,和人武士之中像鳴海這樣合格的指揮官角色其實極為稀少,大部分人都會像是眼下這位武士一般,急于求戰;急于自證榮耀;急于解決問題。
這樣的心態是數十年訓練與文化熏陶之下養成的,哪怕他們確實如今對亨利十分敬重,卻也并非賢者一言兩語就可以抑止。
煩躁感在枯燥的時間之中醞釀,雨似乎終于快要下完,風也停了下來。
就好像約好了一樣,低垂著頭的高草叢之中傳來了某物穿行的沙沙聲。
“來啊你這躲躲藏藏的妖魔”阿勇與另一名已經難以忍耐的武士大叫著脫離陣型向前邁了出去。已經漸轉小雨的夜色仍舊昏暗,他們都并不知曉目標在哪里,但仍舊拔刀大叫著向前踏了出去。
“上去偵查。”亨利對著同樣有些犯困但比武士們精力保存得更好的洛安少女如是說著,米拉和璐璐一并翻身重新爬上了馬車頂部,但因為夜色的緣故仍舊沒法看清太遠的地方。
雨仍在下,雖然變小了很多。防雨的燈籠照明效果遠不如火把,他們只能竭力仰仗有夜視能力的鬼族與我們的賢者先生,但盡管做了許多準備例如將高草清理之類的,等到精靈獵犬確實出現的時候他們仍是看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