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極為諷刺的一幕。
就連武士們自身不,或許正因為他們作為武士深知這個國家的許多問題,他們才對當下局面中同行們的表現一清二楚。
武士們的執行權太大了。
新月洲對于武士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向自己侍奉的華族以及新京皇族獻上忠誠,只要不違背這兩點那么他們做什么事情大部分時候都會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略過。只要忠誠,那么哪怕你和別家的武士產生了沖突,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武勇到位,對上級忠誠,只要這樣他就是合格的武士。這樣的風氣導致他們定罪往往只憑一己之見,“無禮討”這種針對平民的做法只是被法律給正當化了,實際上武士之中存在的欺凌與歧視也相當常見。
直轄州武士看不起藩地武士;上士看不起鄉士;鄉士看不起足輕。鄙視鏈再三人成眾,佐以特權,沒有出現霸道欺凌歧視行為,那這些人一個兩個大約都純潔得能直接作為白色教會的圣人被供奉。
但他們皆是凡人,而凡人會犯錯。
會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
他們不能指望去往大城市遭遇到的宛州武士就會和之前遇到的那批有區別,就像你不能指望一個一向欺行霸市的人忽然就老實巴交。能當你面說另一位好友壞話的人,也必定會在另一位好友的面說你的壞話,人唯獨在壞的方面上總是表里如一。
總而言之,哪怕州牧等高級華族還會看局面行事以保住自己的仕途,這些基層的執行者卻有極大的可能性會僅憑偏見和其它各種個人情感,便作出不公正的決斷。
所以去更大的城鎮嘗試獲取補給,就是把一行人的性命全都賭在那素未謀面的可能遭遇的貴族身上。
“有生以來,竟第一次對于平民之所想,如此感同身受。”即便亨利沒有細細解析也能夠明白處境,鳴海嘆了口氣如是說道。
缺乏了新月洲各地糧草的支持,他們光是滿足繼續前進這個條件就已經如此困難。
口糧尚且還余下一周,返回到山路又是兩天的路程。
可他們也只有這條路能走。
本來舒適的日子,如今反倒是比里加爾的傭兵都還要難過了我們的洛安少女如是想著。
冒險者文化極其興盛的里加爾遍地都是補給商人還有旅館,因為旅人常見,也就自然會有想要賺他們錢的人出現。食品、藥水、修補工具;武器維護、護甲維護。冒險者需要很多東西,而只要有需求,就有生意可做。
但新月洲沒有冒險者。
沒有傭兵,甚至旅人都鮮少。
以農業為主的這個國度對于人口的流動異常敏感,因為這直接關系到勞動力和糧草需求。大部分的農民都被限制在自己的土地上,頂破天出個城。
真正談得上有在旅行的也就只有游歷的貴族,但貴族的補給充足通常都是在大城市之間進行移動,補給直接在官營的或者大型的店鋪當中進行。
這其中幾乎沒有小商販的存在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