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已經打下了足夠的領地并且認為掌握了鉑拉西亞驅使黑暗之力的方法,藩王們將這些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苦行僧的自帶裝備和口糧不遠萬里前來的白發洛安人接二連三地以忍者部隊暗殺。
但這些憧憬黑暗的人所掌握的奇特力量令他們在被背刺的大劣勢下仍舊逃出了少量人員,而這些人在反應過來后使役食尸鬼以及運用幻覺令部隊自相殘殺進行報復的行為,令開戰以來以勝利居多士氣高昂的藩地軍也陷入了內亂之中。
平州以北的土地,在大雪紛飛之中淪為了生者與死者搏斗的戰場。
藩地軍的力量被鉑拉西亞教徒削弱過后,原本那些被強壓著不敢造作的農民暴徒也趁機拿起了武器。食尸鬼的威脅,冬天降臨之下缺衣少糧的現實讓他們生出了以絕望為基底的勇氣,而藩地軍溫暖的軍營當中的燃料與口糧吸引力在這種情況下變得不可忽略。
由藩地煽動以削弱新京實力的下克上運動,終于還是克到了他們自己的頭上。
人數稀少卻擁有特殊力量的鉑拉西亞教徒們渾水摸魚,藩地武士盡管掌控著最好的裝備和訓練程度最高實戰經驗也最豐富的軍隊,卻統治著一片并不臣服于他們人心惶惶的土地。
數量遠比藩地武士更多的直轄州平民們伺機而動,如同餓狼如同老鼠,抓住防備松懈的軍營便會一擁而上殺個片甲不留所有東西都扒個精光。
但殘酷的武力報復在經歷戰火洗禮變得麻木而冷血的暴民們面前再也沒有過去的威懾力,武士原本只要拔刀或者只要出現便能擁有的震懾效果在這幾個月時間里迅速衰減。
他們依然以為這一切能按老套路來,但卻不曾想平民們再也不吃這套。
而引發這一切的原因在他們自己身上。
幾乎所有藩地統治下的直轄州平民都是家破人亡因為兵力和勞動力的缺失,青壯年男性大多被強行拉去當壯丁充軍。要么被當做炮灰逼迫在前排戰斗,死在了和直轄州武士抵抗勢力的斗爭中,要么死在了條件艱苦的城防設施建設之中。
而女人時不時會被藩地軍派出的部隊搜捕成團抓去“慰問將士”,其中許多人歸來之后便在恥辱中自縊身亡。
與仍舊無憂無慮甚至期待著冬日祭時的甜點的中南部兒童相比,平州往北的這一代人,注定了要緊抱著憤怒與憎恨長大。
沒有一個人的家庭是完整的,孤兒隨處可見,尸體也隨處可見。
令人膽戰心驚的是在入冬以后有許多尸體還能看見半月形明顯并非野獸的咬痕或是截面平整的切口。
但這一切悲慘的現狀并沒有讓藩王們決定改善平民的待遇。
平民算不上人,他們是消耗品,是道具。
分明知曉煽動下克上運動發揮出的平民的力量有多強大的藩王們,卻唯獨認為自己不論如何壓榨他們,也會成為下克上運動中的一個例外。
他們認為自己是正統的大月神化身,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自己是天選之子,是獨特的,是例外,這種事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這些人是怎么敢的”大抵是藩地軍的高層聽聞暴徒襲擊他們軍營時的第一反應。
而這種反應,又與直轄州貴族們當初一般無二。
被打了就要報復,而報復又會滋生更多的仇恨。
失去了珍視之物破罐子破摔的平民又被開了下克上的先例,現實的生存需求和已經打破的心靈枷鎖讓他們忘掉了對武士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