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連這樣的聲音,也在11年的歲月中逐漸變少,到現在幾乎一點都不存在了。
因為足輕們的離去,武士們不得不舍棄了大多數的戰馬。因為光靠他們的僅剩的人力根本維持不起一整支純粹的騎兵部隊。唯一保留下來的30名騎兵都是部隊中最擅長馬戰的人,他們仍舊需要機動兵力,面對三郎當初掀起暴動后殘留在章州各地的流寇勢力這種不正規但人數占據優勢的步兵,騎兵具有極高的作戰效率。
大部分武士變成了以步戰為主,并且在這段歲月里一點點學會了自己做飯和制作防御工事。留下來的人放下身段拾起了原本全都由足輕承擔的工作,而放不下身段的則理所當然地離開了。
諷刺的是,這些放不下身段離開的人也往往正是當初譴責足輕們逃避行為罵得最兇甚至于聲稱要斬殺他們的武士。
基于同樣的理由武士們高貴的尊嚴他們可以唾棄咒罵甚至打算斬殺那些逃兵,也可以讓自己成為逃兵。
而他們不會覺得自己有錯。那些離去的人有的甚至在走之前信誓旦旦地聲稱是要去斬殺逃兵洗刷榮譽,義正言辭地給自己的行為安插上了大義的名號描繪成一場英雄主義的孤獨苦行。
這是多么。
多么。
小到可憐的格局啊。龍之介回想起臘墨人對和人武士的評價,他越發覺得這一切是這么地可悲。但他不會說出來,因為這是凝聚這支隊伍僅剩不多的幾樣東西了。
沒有身份地位,沒有合理的收入從里加爾人的口中聽聞的雇傭士兵的概念最少是有錢和名望的可他們呢?
被主流社會所排擠,就連平民對他們也是敬而遠之又怕又恨。雖然有部分村莊會跟他們交易補給品,但也僅限于此,沒了錢就不會認人。
沒有身份地位,沒有歸屬,除了掠奪流寇以外什么收入都沒有。但掠奪流寇這種行為,不論用多少華麗辭藻來美化都是有悖武士精神的,所以大部分他麾下的人也都拒絕這么做。他們的清高氣節讓龍之介十分自豪,但氣節填不飽肚子,而11年的光陰也足以讓他當初累積的財富幾乎消耗一空。
所以這支100人的隊伍,已經是他所有的也是最后的力量了。
所以他當初在問亨利他們的時候旁敲側擊而不坦白了講,除了和人化造就的曖昧含蓄的表達方式影響以外。
或許也是期待著那個高大的異邦人,那個可以確定肯定是沒有牽連的外人,會告訴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吧。
他一口又一口地抽著煙,眉頭緊皺地看著營地內慶祝著的手下們。
三郎有600人規模的部下,而且這還只是計算了他最核心的兵力。
在他一點點消耗掉自己手中的財力和人力的這11年間,那個男人憑借自身的狡詐與聰慧構建起了自己的龐大勢力。當藩地出現變故的時候,他帶著整整一支帆船隊南下逃開了。他帶走了自己還有合伙人的財物還有愿意追隨他的人,而這么一股龐大的勢力南下的過程中又有不少人成為了附庸打算扯大旗好做事。
被殲滅的這支80人的流寇部隊就是其中之一,據忍者所說在到達章州以后三郎還吸收了這邊的一些過去有牽連的散兵游勇進入自己麾下也正是從這些人口中他得知了龍之介仍在追殺自己的事實。只是這部分附庸人員編制混亂,所以也沒有一個具體的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