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藩地的叛亂者?”鳴海如是懷疑著,作為一個優秀的軍人他的思維相當敏銳鳴海的觀點從軍事上來說有理有據:結合泰州的失聯,作為軍事重鎮新京必定會派遣援軍。而水俁作為漁港的同時也是章州往南的重要交通樞紐,若是在水俁引發混亂的話,便可以阻礙援軍的到來對章州形成孤立,進而進一步擴大北方的優勢。
他的看法很有道理,從純軍事行動的角度來說是超越了小格局和人武士常見思維,具備戰略思維的人才能得出的結論。但亨利搖了搖頭賢者看的更深也更遠。
“藩王想的是上位,他們并不想破壞月之國現有的社會制度和階級秩序,他們只是想把新京的統治者換成自己。”如此直白的話語若是放在半年前可能還會因為不敬而惹怒青田家的武士,即便現在被其他人聽見也會引來矛盾,但亨利直接地便說了出來。
“平民謀害華族開的是一個壞頭,即便是北方的叛軍也不會樂意見到這種情況才是。”
“雖然戰爭這種東西一旦全面展開,破壞的范圍永遠會超出交戰雙方的預想就是了。”亨利聳了聳肩,他所說的話語平白但一針見血,青田家的武士作為月之國的貴族階級自然懂得下克上的嚴重性,他們一聽便明白賢者的話在理。
這里有很多件事必須徹底攤開來講:
新京不是不知道北方藩地有謀亂的意圖實際上如果新京全面信任藩地,那么泰州這道防線以及紫云布置的大量武家子弟也不會存在只是他們不知道規模。
許多人將戰爭當成了一種黑白分明,一旦開戰就是全面戰爭并且沒有回轉余地的概念,但事實并不如此。
新京與藩地之間的摩擦時而有之,就像里加爾西海岸那邊兩個接壤的王國或者領地常有的:小股規模的部隊在邊境交戰,吞并一些邊境土地或者掠奪一些東西。有的時候藩地只是貪圖邊境一塊富庶土地而派兵進攻,而新京再打回去這是戰爭嗎,是的,但并不是不可挽回的那種。
雙方日后可以坐上談判桌討論關于領地的歸還或者賠款之類的問題,因為戰爭從來就不是目的本身,它只是一種達成目的的手段。若是可以用其它手段滿足目的,那么和平自然也會到來。
所以新京方面是知道藩地有什么圖謀的因為藩地一向如此。新京所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直轄州范圍內,已經有許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許多華族勢力也與藩地有所勾結。
他們以為這只不過是又一次邊境沖突,卻不知道藩地所做的,是打算全盤推翻新京統治另立新皇。
這正是一行人手中的那份投名狀的重要性。
但即便藩地做好了這樣全面開戰的準備,他們也只是想發起一場“由貴族對貴族的,只在貴族之間發生的戰爭”。
他們無意將平民階層徹底卷入戰斗也許會在戰爭中有一些“附帶傷害”,但逼迫平民也拿起武器加入戰斗絕對不會是新京或者藩地任何一方勢力的目的。
在藩地叛亂者的理想之中,平民所需要做就是坐井上觀,等他們這一批貴族老爺把新京的貴族老爺給推翻了,換一個統治者統治他們。
所以水俁的混亂,在這一夜發生的下克上,不大可能是藩地叛軍的所為。
因為這觸及到了藩地自身的逆鱗,他們終歸是月之國的華族,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己的堅持。
這背后還有些別的什么東西。
與里界、食尸鬼和黑魔法相關的東西,藩地的應用像小孩玩火賢者自從還在藩地的時候第一次經歷便覺得這群人是在觸碰某些連自己都不清楚的事物。
“做得很絕”是他最早的評價。
粗暴,簡單,混亂,像是打不開鎖直接用蠻力砸開門一樣。
像一只猿猴撿到了一把閃閃發光的寶劍,連會傷到自己都不清楚地胡亂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