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其實早已注定,盡管里界的展開帶來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但鉑拉西亞的劍客只剩下一人,他的失敗是必然的。
問題就只是在這種必然到來之前,亨利一方會付出多大的犧牲罷了。
依托于里世界的不穩定性,鉑拉西亞劍士所使用的能夠確定分散一支隊伍的秘法,與其自身超越凡人身體素養帶來的高超戰斗力結合起來其實非常適合以高速攻擊逐個擊破。在對手因為戰斗動靜而確立方向,聚集起來之前盡可能地達成擊殺。
事后來想,這實際上也正是對方打的盤算。
只是他挑錯了第一個攻擊的目標,不光沒能輕易得手還被米拉用魔法通告了援軍。
得益于我們的洛安少女長足的進步和一直未變的敏銳戰斗直覺,她只是受了點輕傷并且武器損壞鎧甲也破損便拖延了足夠長的時間。考慮到處境,這種代價已經算得上輕微了。處于這種極度緊張時間也十分緊迫的局面下,能夠把握好每一分每一秒作出正確決策,這已是相當老練的冒險者才有的水平,因而即便是很少夸人的賢者都免不了贊賞一聲。
但贊嘆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所有人都循著信號聚集過來以后,亨利很快帶領著眾人向著出口趕去。
在天空中的光重新從血紅變成橘色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感到胸口那股沉悶以及難以呼吸的感受消失了。
“里面的環境對正常人來說是有毒的,如果沒有某種防護的話,常人在里邊會越來越難受。”賢者如是解釋著:“這邊靠近出口的部分濃度還不是很高,越是深入越會感到難受,適應不了的話,最好的結果是在兩天內會死。”
“雖然由于里面永遠是那副德行,你也無法判斷自己是不是渡過了兩天。”他聳了聳肩,而洛安少女注意到自己老師描述的關鍵詞,挑了挑小眉毛:“最好的結果?”
“嗯,活著可能更糟。”亨利的語氣一如既往平穩:“你會變成某種不是你自己的東西。”
“把人想象成一個瓶子。”他豎起了一根手指:“你在里邊裝進去東西,再倒出來。如果裝的只是水的話還好,但如果是氣味強烈像是酒或者醋或者某種調料呢?”
“氣味會留下來。”
“再裝別的東西進去,也往往會串味。”
“這就是所謂的殘渣。”
“擁有強烈感情或者記憶的個體,在消逝之后,殘留下來的東西。”
“幾千年,也許好幾萬年,或許更久,久到連最長壽的德魯伊都無法計算的時間里。”
“那些生命留下來的殘渣,就都保存在那里面。”他指了一下神社的入口,其他人都沉默著,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凡人接觸的一瞬間就會被徹底污染,像是往一個裝了干凈的水的瓶子里一口氣倒進幾千年份的各種口味的飲品與調味料。”
“你會瘋的。”
“你會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分不清過去和現在。將他人的記憶、他人的痛苦、他人的憎恨全當做自己的所有物。”
他說著,而洛安少女想起了那些她無法完全理解的回憶片段有那么一瞬間,她確實感覺自己變成了某個其他人。那一瞬間深刻的無助與痛苦她親身感受,完全不像是虛假的而賢者接著說道:
“最后你會徹底喪失自我,成為如同野獸一般游蕩的生物。”
“食尸鬼。”小少爺反應了過來,喃喃說道。
“總之先離遠點,我們現在可遭不住再進去一次。”賢者這樣說著,當先走向了之前擊殺的鉑拉西亞劍客的所在,檢查搜刮起了他們有的東西。
米拉也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著。
過去在北部誤入里界時,亨利選擇繼續向前走是因為后面有追兵,但在里邊待的那段時間也消耗了相當多的符石。這些德魯伊工藝的東西是賢者從老朋友的遺產那邊借來的,現如今的人類社會當中不存在同等級的制作技術因而每次消耗一個就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