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對于整個貴族階級的根深蒂固的恐懼和厭惡。
這是有很大區別的。
對于個人的好壞認知,讓民眾們多多少少還會指望一位賢明的領主。而對整個階級因為特權而產生的恐懼,會導致他們不論認不認識武士,都會對他們擁有極為深刻的偏見。
而這種偏見,在“出去務農也是死,不去務農也是死”的嚴苛條件之下。
理所當然地轉化成了仇恨。
繼濟州水俁事件后,宛州與嚴州兩地也分別爆發了農民動亂。
由于戒嚴的緣故,藩地方的滲透和提供武器裝備的人員未能大批量到達,所以這些農民都是獨立而混亂,又缺乏戰斗力的。
這些農民武裝在短短三四天的時間內被鎮壓了下去,但原本準備抵御藩地外敵的足輕們被迫在武士的要求下捅死了自己的父老鄉親,很大程度上造成了他們的士氣低迷。
鮮血和死尸污染了田地,破敗的農家茅草屋被付諸一炬。
而這,便是進入宛州領地內繞了遠路,卻又因為補給問題不得不重新往有人煙的地方趕去的亨利一行。
入眼所見之物。
燃燒崩塌的房屋內部緊抱在一起的孩童尸首扭曲,明顯是成群逃跑的農民們被從背后射箭背朝天地倒下死去。
地上遍布著雜亂的馬蹄印。
“涼的,大概已經兩三天前了。”亨利摸著倒塌的房屋焦黑的柱子,周圍的尸臭味和盤旋的烏鴉與食腐昆蟲成群結隊地出動,一切都在訴說著這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顯然不是剛剛發生的事。
“谷子全都爛掉了。”足輕們看著被收割了一半的田地,這個村子本來可以供應數百上千人份的口糧,但如今什么都沒有剩下。
“哪怕是暴民,他們連收尸都不做,就不怕瘟疫嗎。”作為更有戰爭經驗的里加爾出身,洛安少女捂著鼻子充滿氣憤地說著。
“沒有像樣的武器。”但亨利環視了一周,從濟州流亡過來的暴民大多數擁有還算不錯的兵器,但這些人死去時拿著的都只是飽經風霜的農具。
“是本地人,本村的。武士強襲了自己州村子的農戶,為什么?”不光是里加爾一行無法理解,就連青田家的武士們也是如此。
“擔心叛亂,又或者。”亨利回頭看了一眼田地:“不服管教。”
他推測得八九不離十,和人出身的隊伍成員們都沉默了。
但他們眼下沒有去擔憂他人的余裕。
“這下子糧草,要怎么辦?”
因為更現實的補給問題再度擺在了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