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鄉士實際上本就和農民差距不是很大,很多上士等更加歷史悠久成規模的士族常常蔑稱他們為‘足輕組頭’,不把他們視作士族同僚。
——但讓我們話歸原處。
落魄的貴族也仍舊不會變成平民,這是一種不論在里加爾還是在新月洲都通行的道理。他們只是不復往日榮光了,但依舊不至于需要過和平民一樣勉強糊口的日子。
貴族們仍可輕易通過社交和舊時的關系獲得一些平民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與大商會有關系的人脈可以輕易把他們塞進去在里邊混個閑職。而平民或許需要辛苦工作三五十年才能得到賞識,被任命同樣的職位。
事實上,這里會成為巫女們休整備選地點之一,也正是有這一層暗處的關系存在。
盡管并不直接,但巫女們也是新京之劍,是代表了當朝中心意志延伸的部隊。這樣的一支部隊去到哪一州都是被夾道歡迎的存在,會選擇這片地方作為休整場所,也正是有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人脈牽連。
作為療養生息的場所,這里在數百年間也專門為巫女們建造了供居住的集體宿舍和一系列的配套設施。盡管她們并不常來,但這里還是有專人打掃以確保干凈。
和人講究含蓄的禮節即便已經隱居這些人卻也沒有丟掉,或者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人是迄今為止一行人遇到過的最符合完美士族形象的存在。
他們在面見大巫女確認了是隨同者以后便不對構成奇異的隊伍有任何議論或者好奇,每個人只是安心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因為這里許多人的祖先都曾是某地鼎鼎大名的華族,誰都有某種過去與輝煌,沉溺于這些過往和他人的經歷不如著眼于當下。他們已經選擇了隱居的生活,并且也確實每日都有許多事情要做。
這是一種有趣的哲學,也是這個文明延續了數千年的國家獨有的沉淀。
漫長的階梯讓大部分人氣喘吁吁,除了少數幾人留在山坡下看守馬匹以外,甚至包括傳教士在內的人都跟隨他們登上了這段讓人只要往下看就會雙腿發軟的路途。
這里的地形可謂極其易守難攻,若從上空看的話,呈現為一處群山環繞之間的孤立山頭模樣。
除了那座老舊的吊橋以外沒有直接前往這座孤山的手段,吊橋以下是萬丈懸崖,新月洲特色如同刀削一般的陡峭山壁導致從底部攀爬幾乎是不可能之事。而即便穿過吊橋了,也依然需要順著沿山壁的狹窄棧橋走上一段距離才能踩上較為寬闊的土地,之后再攀爬幾百級的十分陡峭的階梯,才能到達位于山頂的這處世外桃源。
易守難攻,進入的話難于登天——但卻永遠不會是戰略要地。
因為這種行動的不便對于敵我雙方而言都是一致的,大軍是無法駐扎在這種地方然后做到及時出擊和調動的。這里就是一處安全的隱居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可以實現的功能。
數百年不知幾代人的耕耘方才使得這里能夠實現大體上的自給自足,然而許多東西都仍舊還是要通過偶爾對外貿易往來獲得。
山頭土地所限導致能夠供養的人口也是有限的——而這或許也是這里的人比起其它和人更加不聞世事的原因之一。
他們只是在這里隱居等死。
這里沒有發展,沒有前途,沒有未來。他們已是和人主流社會競爭中的失敗者,不考慮將來不考慮規模擴大,只是想把這片小箱庭打理好,在其中安靜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面龐衣著與談吐仍可看出幾分昔日榮光,然已垂垂老矣,再無拼搏之力。
出自生機勃勃的里加爾小國的我們的洛安少女在看到這些人的時候,不知為何忽然有一種揪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