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自稱拉維妮婭,但從她的名字開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妮婭這個尾綴來自于拉曼征服時期,不可一世的拉曼人征服了土地、國家、城市和人民的同時,也剝奪了被征服者的文化和傳統。在拉曼語這種西海岸極少有人知曉的語言之中,來自東方的征服者們對于自己的自稱便是拉曼尼。拉曼意為來自東方的人而拉曼尼則可翻譯成來自東方的男人拉曼的男人。
在男權至上的那個年代里頭女性并不是獨立存在而是依存于男性的物品,因此拉曼人通常稱呼他們的女人為拉曼尼婭意思就是拉曼男人的所有物。
這些女人不單單包括拉曼男性的妻子和女兒,還有被他們所征服掠奪的女奴。
一千三百年前拉曼帝國分崩離析之后過往的榮耀不復存在,但妮婭這個后綴作為當年那些征服者以及被征服的民族名字卻從此流傳了下來可也僅限在當年拉曼帝國的版圖之中換句話說,僅限在褐色、棕色、紅色和黑色頭發的人種之中。
從未被納入帝國版圖甚至于那些繪制地圖的人連聽都未曾聽聞的金色頭發的西方人,是決計不可能取著一個這樣東方化的名字的。
就算退一千步,位于坦布爾山脈另一側和莫比加斯內海對岸的現如今仍舊講著拉曼語的諸多國家,以其濃厚的種族主義和排外意識,也不可能接受一個看起來和他們有諸多不同的外族人成為自己的一員。
所以這個名字只可能是忽掰的。
如果單純這一點僅僅只是提起了亨利的疑心的話,那個細致動人的明顯不可能是她自己書寫的故事以及上身的那些傷痕,就足以讓他推導出整個事情幕后的真相了。
亨利十分熟悉這種形狀的傷疤。長條形的腫脹帶著血痂,并且分布十分規律。假如是其他的乞討者因為嫉妒而對她進行攻擊的話傷口是不會這樣規整的,特殊的形狀加上分布的區域他可以很容易地猜測出這些是在特定的情況下使用特定的工具才能造成的傷口。
目的是造成痛苦令人屈服而非真正傷害,再加上絕大多數都是落在不易察覺的背部。過去的奴隸主們用慣了的方法如今也依然好用,那個女孩瓦罐里頭裝滿了的錢幣,想必在入夜之后就會被哪個大腹便便的奴隸主給收走吧。
這還真是一種一本萬利的賺錢方法亨利心底略帶諷刺地這樣想著,周圍和那個女孩差不多的孩子有很多,全都是女孩。數量再搭配上分布區域他大致推斷出這大約是團伙作案,一個人管不來這么多。
想來他們大概是從哪個孤兒院以善人的名義領養走這些孩子吧,但誰會預料到等待著的是這樣的命運呢
或許有很多人,只是沒人在乎而已。亨利看向了米拉。
白發的女孩依然在賭氣,但她忽然就停下了腳步,任由人來人往,就那么站在路的中間。
她重復了好幾次深深地呼了口氣,然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氣的動作。
亨利大概能夠猜得到她心底里頭在想的是什么。就像前面說的,這孩子非常好懂,因為她把自己想的東西基本上都寫在了臉上和肢體語言之中。
而他也確實猜對了,站在路中央努力地做著深呼吸的米拉,心底里頭纏繞著的是一股糾結的情感。
她跟著亨利,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沒有別的人可以跟著罷了或許還有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因為對方一周前解救米拉想到這里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說實話那在她看來倒不如說是坑了自己的那件事,讓她多多少少覺得這個自稱是賢者的男人說不定真的是一個十分特別的人。
嗯,雖然在很多的事情上面他確實能夠算得上是特別,例如特別貧窮之類的但米拉指的不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