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硬質的磚石鋪就的道路上要通過追蹤痕跡來找人是天方夜譚。此刻已經接近午飯時間,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太多,加上人生地不熟,二人出來以后沒有什么奇怪地就跟丟了目標。
名叫維嘉的治安官擔心費里會這樣跑出來直接前往公爵家尋仇,但略微分析了一下對方的心理,亨利就判斷他多半不會這么做。一年前剛剛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即便有著街坊領居的照顧,對于這個年紀不大不小開始覺得自己像個大人想要獨自生活但卻不知道該怎么做的男孩來說,他多半會開始迷茫自己的未來。
而在這種情況下得知了被害的真相或者至少是懷疑的對象,并且和治安官維嘉做出了約定,又在一年以內憑借自己的力量成為了綠牌的傭兵。
憤怒和復仇的心理或許也有之,但更多的,恐怕是在變得無依無靠孤獨一人之后,本能地試圖抓住一些什么東西,緊抱著一個目標以維持自己不會迷茫吧。
所以當維嘉違背了兩人的約定想要雇傭亨利和米拉前去進行這個任務的時候,費里感覺到的東西并不是憤怒和仇恨,而是類似于被遺棄了以后的驚慌和無助。
長久以來一直努力的目標遺失了,正處于麻煩的年紀又經歷了不少事情的這個男孩,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如何是好于是他轉身逃跑了,在這種情況下人會做出的選擇總是驚人地相似。
“分開尋找吧。”前面的小巷七歪八扭,初來乍到的亨利和米拉對這里的環境并不熟悉,在和女孩稍微提及了一下對方可能會去到的地方以后,賢者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嗯。”白發的洛安少女點了點頭,她在一定的程度上能夠了解對方現在的心思,因此也相當清楚在這種時候有他人的陪伴會是一件多么溫暖的事情。
女孩子總是要比同齡的男孩更加成熟,獨自生活了相當一段時間的米拉更是如此。處于這個麻煩年紀的年輕男孩會叛逆式地否定自己內心渴望陪同的想法,即便十分害怕孤獨還是會因為糾結的內心而選擇轉身跑開,躲到某個角落里頭獨自啜泣。
歪歪扭扭的小巷像是惡作劇之神的迷宮,因為全是容易塑形的磚石結構。這一側的房屋絕大多數都有著兩到三層的高度。城邦占地面積已經不算狹小,但緊密的建筑物仍舊使得辨別方向極其地困難。
左拐、右拐。
輕質的女士皮靴踩過路面的積水,米拉有意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左顧右盼著。
長護手的單手劍隨著步伐發出碰撞的金屬音。不少居民都從自家的住宅里頭探出了頭望著這個白色的不速之客。女孩專注地左右探查著,亨利告訴她費里糾結矛盾的心思導致他現在一部分的自我不想被人找到但又有另一部分渴望被人發現,所以他多半會躲在“可以一眼望到但平常卻被不會注意”的角落當中。
“啪嗒”陰暗的右側小巷里頭發出了一陣聲響,米拉回過了頭,但那僅僅只是一只碩大的老鼠。
“啊”周圍的環境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安靜了起來。炊煙、食物的香氣和餐具碰撞的聲音還有人們的交談聲都好像十分地遙遠,這里的空氣是冰冷的,透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老鼠變得多了起來,米拉放緩了腳步。
“貧民窟么”她小聲地念叨著,用手握緊了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