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科打掃完了地上的碎片,然后再度坐回到了椅子的前面開始書寫起來。書記官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只有握筆的手指關節用力到幾近發白他在記述的,正是“魔法師殺人事件”的終結。
“先去吃飯吧。”亨利拍了拍費里的肩膀,三人一并轉過了頭。哭紅了鼻子的少年傭兵不舍地回過頭看著治安官。但對方只是垂頭喪氣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本應身為解決了事件的英雄人物,坐在風口浪尖的位置受到萬人敬仰的治安哨所幾人,身遭的空氣卻冰冷得能夠讓水汽凝結,與滿城歡慶的氛圍格格不入。
費里跟著亨利還有米拉一起來到了城內的某處餐館,但剛剛準備坐下他們就發現所有人的眼光都盯著他們。
“那把大劍,快看那把大劍。”“哦,這位傭兵就是殺掉魔術師的人啊”“小哥是北方人嗎”笑嘻嘻的門羅居民們望著他們三人不停地說著各種贊賞的話語,就連餐館的老板也滿面笑容地跑了過來開口提出要給予“門羅的英雄”以一定的折扣。
“你們這些搞不清楚狀況的蠢貨”居民們的笑容越是燦爛費里內心的憤怒就愈加旺盛,他小聲地呢喃著這句話握緊了拳頭就想要站起來發泄出自己的負面情感。但左右兩側忽然傳來的溫暖感覺卻像是一雙柔軟的手掌將他捧在了手心。
自母親離去以后就只有極少數時候才能體會到的這種溫柔的感觸,讓費里愣了一愣。
“沒事的。”輕聲細語地說著,米拉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而一旁的亨利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走吧。”賢者這樣說著。然后三人一并起了身。
“哎英雄大人,這是為啥,嫌棄我這兒的東西不好吃嗎,別啊,我可以再給多一點折扣啊三十丹諾只要三十丹諾你們可以吃個夠”餐館老板在他們的身后豎起了三根手指,而三人就這樣頭也不回地朝著外頭走去。
他們先是回到了旅館的地方從行李里頭取出了餐具和炊具。接著路過市場的時候亨利掏錢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之后提著這些東西三人一路走到了北城區的郊外。
雨林內部有一片獵人常常用以休息的空地,從周圍多年活動磨光了的雜草就可以清晰地判斷出這一點。不遠處林間的小溪發出淳淳的水聲,不難明白為何他們會選擇這里作為營地的所在。
“這里就不會被打擾了。”賢者滿意地點了點頭,而一旁的米拉則拉起了費里的手“一起去做準備吧”白發的洛安女孩這樣說著,而少年傭兵一愣一愣地,最后點了點頭。
“嗯”
人常常會因為自己內心的糾結,從而鬧別扭式地拒絕他人的好意。經歷過痛苦、被背叛、被遺棄、被冷漠以待的孩子更是如此。就好像本能地對狼和兔子同樣豎起尖刺的刺猬一般,為了保護自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靈,他們將自己與外界隔絕,一步又一步地惡性循環著最終變成徹頭徹尾的孤身一人。
因為年輕。不知如何是好。迷茫、恐懼、糾結,期待有人可以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但卻又擔心一旦接受他人了對人家敞開心扉了,又會再次受傷。因而對著接近自己的人。百般刁難,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也總會選擇直接轉身跑開。
但總有些人是不一樣的。
諷刺是相同境遇的人在互相傷口也罷,從米拉的身上費里看到了閃閃發光的某些東西。這個女孩身上有某些東西吸引了他,像是風暴中的船舶瞧見的遠處燈塔的火光。不自覺地,僅僅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他就接受了對方的存在。
少年在這種時候需要的東西并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復仇和豪氣叢生的“我要打敗他們”之類的宣言。他想要感受到的,說不定僅僅只是家的溫暖,僅僅是伙伴之間平凡到不行的日常的接觸。
一切都會變好的,我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