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的巧合,仔細思索卻也是必然。在如此這般的復雜情況之中,第三日傍晚的晚飯過后,興許是閑著無事,興許是別有用心,老店長忽然端著蠟燭走到了三人所在的圓桌前面,坐了下來。
“看你們,對最近鎮內發生的事情都很感興趣。”他抹下了頭上的三角帽,露出稀疏的白頭發,一開口就讓三人明白自己的行動都躲不開這位老店長的眼光。亨利和米拉都是皺了皺眉,而咖萊瓦則因為對方的話而有些懵,擺出了一張呆臉。
“呵呵,別擔心,我沒什么惡意,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而已。”他說著,那雙因為上了歲數而有些渾濁的眼睛反射著蠟燭的火光,卻開始顯得有些銳利。
米拉本能地察覺到了一些什么,僅僅只是一瞬間,她在這個老人的身上感覺到了某種獨特的氣場。
那感覺與賢者十分相像,像是收在鞘里的大劍偶爾露出的一絲寒光;像是長擺罩袍下閃亮的盔甲行進之間反射的太陽,低調,隱忍,但卻令人不得輕視。
“你是不是誤會了一些什么。”亨利開了口,用一貫平靜的語調說道。
“呵呵,誤會嗎。也許是。”他用翠綠色的眼眸直視著賢者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但感覺自己就像在看著汪洋大海一樣無法看出任何,最后只是搖了搖頭“就當作是我的一廂情愿吧。”
“閑著也是沒事做,想聽聽看嗎,關于最近這些事情,不是那些醉鬼吹噓的,而是相對要正確一些的歷史。”
“不想聽的話我也會說。”老店長笑瞇瞇地說著,米拉翻了個白眼,亨利也挑了挑眉毛。
“就當是一個上了年紀,老糊涂的人,心血來潮的自言自語吧。”
他這樣說著“沒有打算期待一些什么東西,就只是對著三個擦肩而過的旅人,說一些這個國家事情。”
“至于他們會怎么做,是否轉過身就忘掉這一切,那就不是我能管得著的了。”
“你說吧。”亨利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
“呵呵。”老店長笑得有些開心,他捏著自己的羊毛三角帽,打量著亨利,又看了一眼米拉和咖萊瓦,最后目光又回歸到了賢者的身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才用平緩的語調開始說道。
“這是個,和官方的版本,有所區別的故事。”他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故事能夠記載完整的歷史,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記載完整的歷史。”
“不論如何確信自己的客觀,記載者關于某一段歷史的記錄總是免不了會因為自己的出身、閱歷、所處位置,甚至于當下掌權者的意愿而出現歪曲和改變。”
“所謂的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這樣的說法延伸開來便是如此。”他看向了三人,亨利和米拉對此顯得不為所動,而咖萊瓦則是連連點頭。
“帝國如今的塞克西尤圖皇家,在權力斗爭之中上位以后,幾乎抹去了前代皇朝的所有遺留。歷經幾代換血和教育洗腦,尤其是在現代印刷業的書本普及教育以后,幾乎沒有任何現代的年青拉曼人會懷疑皇室權力的正統性。”老店長說著,他的話語之中似乎在暗示著一些什么,但卻沒有深入,而是接著說道。
“人們所信奉作為正確記錄的歷史,很多時候其實只是,按照當權者的利害關系而被嚴格塑造出來的故事。”
“所以我所說的東西,也只是從我的角度講的一個故事而已。”
“在官方流傳版本的蘇奧米爾歷史當中,大劍士們。”他頓了一頓,然后眼神盯著亨利一字一句地說道“是反派。”
“”賢者顯得不為所動,老店長搖了搖頭,小聲地嘆了口氣,然后接著說道“實際上的故事,比起這個簡單的結論,要更加復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