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誠然可以走大道來避開落單被包圍的機會,即便是這些伯爵的私兵也仍舊還保持著表面上服從王國律法的模樣,所以不會在大街上公然拔刀。
但那只是延遲了這些家伙出現的時間。
只要伯爵尚且一天有這種“這些傭兵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要這么多的報酬,私底下給他們一點教訓看看”的想法,擅自運用私兵干臟活,那么他們找上門來找麻煩的事情就還會有。
所以亨利故意觸發條件,讓這些人出現,之后又直接用壓倒性的力量單方面地虐殺了他們這歸根結底,是一種抑止措施。
讓伯爵意識到這是塊硬骨頭,不值得啃,他就會開始權衡利弊,而只要他們這邊沒有進一步觸及伯爵的底線,這件事情也就會這樣過去了。
從如何生存的人際關系角度來思考,亨利故意把他們引到小巷是為了快刀斬亂麻迅速解決掉這個麻煩。
但。
或許不止如此吧米拉看向了自己老師的背影。
他在憤怒。
亨利不是一個情感變化豐富的人,在外人看來他也許一直都是一臉平靜,但是相伴這么久了,白發的洛安少女是可以體會得到的。
那種隱忍的,仿佛渾身肌肉緊繃,就連空氣都在他的身旁凝滯的憤怒。
多年以前,在索拉丁時,她曾見過這樣的他一次。那時的他也是因為某些不可理喻的事情而進入到了這種狀態。這一次的情況,想來確實也十分相似。
盤根錯節歷史悠久傳統不可撼動的某一組織,因為自身的原因,隨隨便便地就決定要抹殺掉某一個人。
潦草地、隨便地,像是踩死一只蟲子一樣,對于他人的生命根本不當一回事。
他們根本不在乎那個人有著多么美麗的心靈,也根本未曾想去了解過。只是因為觸犯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為了向上面討好試圖用自己的功績來獲得賞識,就單方面地決定了對方生命的終結。
夾雜在一群狂熱者當中的理智者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即便后來的歷史甚至所處時代當中心懷正直的人都知道這些家伙是錯的。
但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沒有任何辦法。
賢者不是萬能的。
不熟悉的人,剛剛接觸的人會訝異于他的無所不能,有一種這個男人什么都能做到的錯覺。但形影不離的米拉是明白的,比起他能做到的事情,亨利遺憾自己未能做到的事情才是絕大多數。
她忽然想起了當初在亞詩尼爾遇到的修道院的那件事情,雖然規模不同,但這些地方部門的腐敗行為卻是十分類似的。當初那件事情,亨利和當時還是王子的愛德華幾句言談之間便已經解決。獨立于這個機構之外,不受影響但更加具有權力的部門直接出手干涉,這是解決這類問題的最好辦法但在現在的蘇奧米爾,即便是寫信傳訊給那位女王大人,她卻也對于這種遙遠北部的事情,無能為力。
畢竟她就連自保也已經無比困難。
而且即便把這位伯爵和他的下屬連根拔起了,因為這種環境在的緣故,那也只是換了另一個很快就會腐敗的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