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切。
盡管阿方索自認藏得很好,但對時間流逝的敏感和坐立難安的模樣早就透露出了他內心中的疑慮。
情況確實有些不對勁,雖說采購本身花費的時間較長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們已經明確分工并且羅列了清單,只需照做即可。
不同于教士,賢者懷疑的并非是夷人變卦。一個是因為這些獵民相對單純一些沒有帝國人那么喜歡勾心斗角,另一個則是他們一行人是特木倫等人眼下最好的選擇。
那么這么一來,自然是有什么意外發生了。
自打到了這兒開始,他就一直仔細地觀察著周遭。盡管沒有親自來到過這里,但憑借豐富的知識還是得以從各種細枝末節大致進行推斷。
作為其結果,賢者作出了停留在靠近河堤的這片沒多少人會來的地方的選擇。
盡管停留在原地很容易吸引來更多不必要的注意,但保持移動的話之后他們也沒有什么合適的聯絡方式,可能會走散。
而且最重要的是,沼澤村和其它許多缺乏合理城建規劃設定,大家圈地蓋屋的城鎮村莊一樣房屋都是亂搭亂蓋的。
在外面觀察也許看起來這里像有一條路可以往里走去,但真正走進去了你會發現忽然有誰在路中間蓋了間屋子或者立了一面墻,只能繞道從旁邊走過去。一來二去,哪怕是本地人也很容易就會迷失在小巷之中。
因而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就留在了只有前后兩個方向的河堤。除了遠處有一間在黯淡月色下顯示出朦朧外形的,立于沼澤邊緣河面上的小屋外,這里沒有過多會讓人眼花繚亂的建筑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阿方索沒再開口,但沉默也是焦慮的一種表現形式。
“蟲子不叫了。”米拉用很小的幅度緩緩地抽出了戰刀,避免發出聲響。而后將它垂低隱藏在陰影之中,防止金屬反射月光引起遠方巡邏隊的注意。
“嗯,被包圍了。”賢者語氣依然平靜,但余下包括咖萊瓦在內的四人卻都有些慌張。
“怎么辦老師,騎馬突圍”洛安少女開口詢問。
“不。”賢者搖了搖頭,他敏銳的嗅覺捕捉到了某樣東西,然后轉頭望向了高處。
僅有兩米高的和人房屋對亨利而言就像是小人國的屋子,因此他可以很清楚地注意到在連成片的屋頂上某些匍匐的黑影。
細微的刺鼻酸味彌漫在冰冷的空氣之中,潮濕的沼澤空氣使得嗅覺愈發敏銳,因此隔著十幾米距離他也能夠判斷得出這是涂抹在那些人手中器物的某種植物汁液。
“別輕舉妄動,是見血封喉的毒物,對方有備而來。”亨利用拉曼語開口說著,不僅是指示米拉,也是要其它幾人別有突然動靜。
“好。”緊張的咖萊瓦和作出戒備姿態的洛安少女都將手中的武器收了回去并且垂下雙手作出不抵抗的姿態,而摸出了輕弩的傳教士等人則是有所遲疑,但最終也選擇做相同的事情。
“是來談話的嗎,如你們所見,我們沒有拿著武器。”亨利換成了月之國的語言對著那片黑暗開口說著,但沒人回應。
“從陰影下走出來,讓我看看你的臉。”片刻過后,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這樣說著。
“”賢者緩慢地走到了月下,有著灰藍色眼眸的面容和高大的身形展露無遺。
“”黑暗中響起了些許的騷動聲,他可以敏銳地捕捉到“沒說假話”之類的只言片語,但因為這些人說話帶口音而且有地方方言的緣故,亨利也無法完全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