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從的軍用戰馬無比服從指令,為了令它們在大火燃燒充滿戰吼聲和死亡氣息的戰場上都不至于慌張,軍馬皆是經過精挑細選,甚至大部分公馬都被閹割以免情緒不穩。
而這種優勢便是賢者與洛安少女可利用的元素之一。
他們是專家。
而武士們也是專家。
所以他們明白對方的思考方式,能夠解讀出對手會做出的選擇。
火燒村子是圍城的第一步,騎馬的武士們負責的是這方面的。但燒村本身只是為了將人們從房屋當中驅逐出來還有利用火焰形成包圍,隨后則是由步兵開始進行有針對性的,地毯式的大屠殺。
這種指揮上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是非常標準的做法。但問題在于他們不是事先完成了包圍再進行放火,而是從沼澤村的主要入口闖進來再開始朝著內里擴散。
盡管這個建立于沼澤之中的村落確實要從外部包圍難度極高,但這種做法也使得許多并不住在出入口附近的人可以察覺到先機有了逃命的機會。
“年青氣盛,意氣用事。”若是一位自認懂些兵法的中年人聽聞這一切,想必會給上這樣的評論。
但這也并沒有錯怪領兵的人,他本就是為了復仇而追尋著蹤跡來到這里。
“散開、散開”足輕隊長驅使著手下的人們四散到了偌大的村落之中,林林總總加起來在場足有一萬多人的村莊盡管以一分鐘一百人左右的規模在減少著人口,但人多與屠殺造成的混亂依然在不斷地擴大著。
乘船成功逃離的目前只有幾百人,其余還有幾百人試圖游泳逃離,但多數都溺死在冰冷的河道之中。
火焰、慘叫、砍殺聲接連響起,而在那其中借著陰影騎馬快速來來去去的兩人,終于是發現了自己尋找之人的痕跡。
他們在這一路上順手就救下了不少的平民,盡管只是救他們于一時,能否真正逃出生天還要看對方自己。
花魁是聰明的,散開的足輕們是朝著人多并且房屋尚且完好的地方跑去的。在一片漆黑已經被燒焦的殘垣斷壁之中,怎么想都不可能還有生者存在。
她利用了燈下黑的思考盲點,捂著傷口一路躲到了這里。
尚有余溫的燒毀房屋,滿地的碎片使得任何來者一腳踩上去就會發出聲響。
這是完美的躲藏點,自帶了警報。
當米拉和亨利到來時,躲在暗處的花魁很明顯地緊張了一下,緊接著在微弱月光之下那張盡管滿是臟污卻仍舊好看的臉上露出了苦笑。
“是那丫頭要你們來救的么,一眼見到就知道她是個心軟的家伙了。”她知道亨利和米拉聽得懂月之國的語言,于是開口說著。
“三郎那只喪家犬,一直以來就覺得他鼓不起勇氣去抗爭,總是茍且偷生。但咳咳咳”她有氣無力地咳嗽了一下,然后自嘲地說道“但鄙視他的我,太過于自信看不清現實的我,才是落得現在這種下場的人啊。”
“一個都沒跟過來,那幫男人,平常喝酒吹噓功績表現得好像下一秒有人闖進娼館就會被他們當場拔刀殺死的男人。一個都沒跟過來。”
“可憐了我的那些姐妹們啊,為了保護我一個個都被射死了。我躲在她們的尸體下面才活下來。”
“但哪怕活下去,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又是為什么而活呢。”她垂下了頭,凌亂的發絲滑落在一旁,華貴的銀質發飾被壓彎損壞。
“不妨。”賢者用平穩的語氣開了口。
“為了向那個男人復仇而活如何。”
“”花魁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抬起了手捂著嘴十分含蓄地輕笑了起來。
“您還真是位有趣的外人。”
“那么就。”她撐著坐了起來,因為牽扯到痛處而咬緊了牙關。
“暫且以這個作為目的。”
“生存下去吧。”
亨利轉過身去牽馬,而米拉上前了一步,握住了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