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印象里總是濕熱難耐的。
哺育新月洲大地的永川河流域兩岸水汽充沛,因而哪怕是在泰州這種尚屬北地的領域,這個時間點也幾乎和潮濕的南方沒有太大差別。
夜里和清晨起霧是這個時間點常有的事。若是太陽光照不夠強烈的話,白天伸出手去,濕漉漉的空氣也仿佛可以抓下來一把水。
單純從氣溫來說并不高,但卻比盛夏之時更加令人輾轉難眠。
過高的濕度使得人自身調節體溫的排汗之類難以達成,因此夜里若是蓋的被子厚了,那么多半會悶得難以入睡;而若是蓋的被子薄了,這個時間點卻又有些太冷。
所以在春夏之交的時候,感冒是常有的情況。
“阿啾”
尤其是身體較弱的人。
頑強的意志力改變不了博士小姐作為學者缺乏鍛煉的事實,而且根據一同就寢的米拉等人反饋,文文靜靜的綾夜里睡覺其實很鬧騰。
踢被子之類有些小孩子氣的地方被說出來,讓出身高貴的她覺得十分害羞,但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洛安少女本人卻不以為意,只是在旁邊哈哈大笑著。
白發女孩一直都是個直率的人,也正因如此,她的交際圈當中盡管有許多各國的上層貴族,卻始終像是平凡的朋友一樣相處。
在這個洛安女孩的面前,她們可以放下那名為禮儀的拘謹的護甲,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言語和身份不搭調因而被敬而遠之,可以安心當一個普通的女孩。
開心的時候就笑,不開心的時候就哭。
亨利和米拉這一對師徒,結伴旅行的時間越長,彼此就越是相像。
他們的身上都有著共通的令人安心的氛圍,只是賢者的存在是一種無所不能的安心感,只要你的視野所見當中有這個人高大的背影,只要你能聽得見他那缺乏感情起伏總是平穩的聲音,你就覺得再危險的局面都仍舊有逆轉的可能性。
而米拉的直率所帶來的則是可以不必那么拘謹的另一種層面的安心感,在她的面前你不需要處處小心謹慎,像是回到老家和老友相見一般,親切而又自然。
即便除去了其它很多要素,單憑這令人感到安心的氛圍,也注定了人們會不由自主地開始聚集在這兩人的身邊吧。
追尋同一種事物的人,不論出身的國家地區和文化背景有什么區別,最終也會到達同一個地方。
話歸原處。
一行人停留的地方是泰州中部,名為安尚的地方。
月之國“州”的概念大約與帕德羅西帝國“省”的概念相似,作為區分規劃的行政區,由新京任命的官員負責大致管理,而官員再定期向新京匯報工作以及上繳稅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