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涯這便撤開結界,結界外,齊玉書緊蹙雙眉,緊張地看著他們。陸飛虹則一臉淡然,似乎并不在意她那句話會招致什么結果。
合歡宗的修士向來身沾萬花,踐踏別人的真心。陸飛虹的父親,就是愛上合歡宗女修無法自拔,一介名門弟子到甘愿來合歡宗,從此郁郁不得志,在一次秘境中喪生。
陸飛虹的母親,則是那位在她看來踐踏父親真心的合歡宗女修。由此,她雖被合歡宗養大,卻心疼父親,深厭合歡宗的投機取巧損人利己。
然而,結界撤開,陸飛虹看見慕星遙笑得像是抹了蜜的花,哪里有被指責的不快,妍姿巧笑堪比仙狐。
賀蘭涯沒有半點怒意,他的手更被慕星遙親密地抓在手中,慕星遙看見結界光華消退,愣了一瞬,趕緊放開賀蘭涯的手。
賀蘭涯同樣沒說什么,放任她摸來扔去。
陸飛虹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和睦,她不懂,妖女到底給云華仙尊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連她水性楊花都能容忍,對她一如往昔。
妖女膚淺,以美色自持,陸飛虹能理解,可云華仙尊怎么也會被美色迷惑
賀蘭涯帶著慕星遙離開,快至二樓時,賀蘭涯回眸朝陸飛虹望了一眼。
這一眼,并不是陸飛虹想象中的感激她提醒他、連探尋都不是,反而是無盡冰冷,陸飛虹如墜冰窖,想到那夜在月霜結界下險些身死的冰寒刺骨。
賀蘭涯離開后,陸飛虹才算從那種貼近死亡的恐懼中慢慢緩解出來。
齊玉書走到她面前,陸飛虹唇色蒼白,緊緊握著自己的劍“師尊,弟子”她盡力平靜道“弟子不過提醒尊上一句,尊上為何如此不顧好意。”
“不,不是提醒。”齊玉書同樣懾于剛才賀蘭涯那一眼。
雖然他用一個條件保住陸飛虹的命,但是,這并不是飛虹妄自插手尊上事情的理由。
齊玉書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一言可殺人,一語可救人,你適才的話若被輕信,重則命喪兩人。你堅守的是正道,正道更該謹慎,而不是不顧后果的以偏概全。”
堅守正義比放肆邪惡更難。包裹著正義之名錯誤落下的鍘刀,最是傷人。
“你去練木源靜心咒五百遍,飛虹,堅守己心,你選的道很難,更要你付出更多努力。”
陸飛虹沒想到,她會更需要堅守己心,反而是合歡宗妖女不用。可師命難違,她只能應是。
留仙居三樓。
賀蘭涯靜靜坐于茶室,裊裊茶煙徐徐而上。
“但其實,如果有個人給你做一次熱騰騰的飯菜,血腥味變成柴米油鹽味,煙火薰繞,血糊糊的鮮血被美味的血旺代替,敵人死不瞑目的雙眼被很香的豬眼睛代替,你一口一個,想想是不是很溫馨”
賀蘭涯耳畔響起慕星遙剛才說的話,神色如冷玉。
修真界宛如叢林,充斥著殺戮與爭奪,賀蘭涯剛才回來時,在路上碰見一群修士自相殘殺,他們身上穿著同樣的衣服,口稱師兄弟,為一個機緣,將長劍貫穿進彼此的身體。
修真界處處是這樣的人,賀蘭涯也認為,這符合修士追逐利益的本性。
賀蘭涯從那群人的血霧中穿過,風寒雨涼,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他們死亡給他帶來的污染,賀蘭涯更是早已習慣。但他從沒試過,他從風雨血腥中歸來后,會有人用“溫馨”來等待他。
沒試過,就會好奇。
賀蘭涯想看看現在慕星遙正在為他忙碌什么。
“啊啊啊好多油,油濺了”慕星遙倉皇地站在鍋旁邊,帶著些懇求看向旁邊的修士,“要不不放蔥段做調料吧,油又濺了。”
方順動作嫻熟地處理“如果不放,口味會大打折扣。”
賀蘭涯看到居然是一名男廚修在攪拌,臉色瞬冷,偏偏咸魚看著那些爆開的油,十分害怕“沒關系沒關系,他吃的是心意,這種過程省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