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界正值盛夏。
山洞中蔭蔽天然,比外面涼快許多。慕星遙出去已經好一會兒了,賀蘭涯沉默地望著外面越來越熾盛的烈日。
今日天氣比前幾日大,這么熱的天氣,哪怕有野獸也不會白白去山林中被曬。她應當早些回來,沒必要在外面曝曬。反正,等他的傷稍微好一些,他可以出去打獵。
賀蘭涯認同人族饑餓時對野獸的捕殺,這是生存所必需要的。
打獵,是廝殺,也是搏斗。
而慕星遙的心過于軟,獵物垂死前的掙扎,抑或是一個求饒的眼神,都有可能讓她有片刻動搖。一旦動搖,時機稍縱即逝,她的獵殺就會失敗。
賀蘭涯早做好慕星遙獵不來野獸的準備,他看著外面金黃的陽光,嘗試著站起身,想去看看慕星遙到哪兒了。
賀蘭涯的傷很重,虧空的本源力量讓他無法快速自愈,凡塵界毫無靈力,他的身體也無法吸收靈力愈合。種種加在一起,就讓賀蘭涯第一次嘗到如今不強,反而有些弱的滋味。
他緩慢撐著山洞壁往前走,慕星遙冒著熱氣拿開山洞前雜七雜八擋著的綠色樹葉,進入山洞時,看見的就是虛弱到扶著墻壁的賀蘭涯。
天可憐見,不可一世的賀蘭涯現在居然有些脆弱感,有美慘強一時落難的那股味兒了。
賀蘭涯和慕星遙一對視,慕星遙會因為他此刻的虛弱英俊被激起母愛嗎不會的,她一把放下手中的東西,扶住賀蘭涯,眼神充滿指責“你怎么不好好躺著我們的酒快用完了,到時候你傷口裂開了拿頭給你消毒”
慕星遙現在說話都硬氣許多,她琢磨著,可能是因為這幾天是她養家的原因吧。
賀蘭涯居然也帶了絲不明顯的慌亂,差點摔下去,但他眼疾手快,好歹又站穩了。
慕星遙起初以為他良心發現他不能亂動,再看賀蘭涯那不自在的眼神,才驀然想起,賀蘭涯好像一直很避諱在她面前虛弱地起身、虛弱地走路。
他要么是躺著,要么是坐起來,衣服穿得完整不亂,表情云淡風輕,半點看不出來背、腿的傷口遍布成了蜈蚣。
男人的自尊心可真可怕。
賀蘭涯果然以手抗拒慕星遙“本尊只是來看你還有多久回來,你可以放手,本尊自己可以走回去。”
連扶都不要了,慕星遙剛從外邊兒回來,熱成狗,她估摸著她要是強行扶賀蘭涯回去,賀蘭涯萬一掙扎,傷口裂開豈不更慘
她正好歇一下,緩緩放了手“好,你自己走,但是”
慕星遙道“但你需要小心一點,慢一點,今天我還得給你上一次藥,要是我看見傷口裂開了,你就小心一點。”
很不客氣的話,但賀蘭涯并不抵觸,也不生氣,不發一言慢慢走回去。
他重新坐回那個石床,說是石床,其實只是山洞里一塊比較突起的石頭,慕星遙從外邊撿來了許多干草鋪上,再在面上鋪滿很大的芭蕉葉。
山洞角有一塊石頭,中間正好有個深陷下去的凹槽,被慕星遙拿來裝水。她們盛放食物的碗碟則是賀蘭涯用竹子編成。
賀蘭涯試圖打破剛才的尷尬“今天吃什么”
慕星遙帶回來許多東西,她彎腰一件件遞給賀蘭涯看,首先,慕星遙拿起好大一把野菜尖兒“新鮮的野菜尖兒,可以拿來煮湯吃,我們的鹽還剩下一點。”
她再摸出幾個青澀的果子“水果,補充維生素c。”
賀蘭涯可能聽不懂維生素c,但是他能分辨慕星遙的表情,慕星遙把果子朝賀蘭涯一扔,賀蘭涯空手接住。
慕星遙道“吃吧,我們一人兩個。”
這幾天天天只有鹽,慕星遙嘴里都能淡出個鳥來,她當然不可能因為賀蘭涯是傷員,就只給賀蘭涯一個人吃。
她也要改善伙食。
賀蘭涯拿著果子不動“本尊不愛吃甜食,你自己吃。”
慕星遙嘆息一聲,誠實道“它怎么可能甜呢都青成那樣了,肯定是酸的,放心吃吧。”
賀蘭涯
賀蘭涯看著那幾個青得像草一樣的果子,沉默須臾“本我待會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