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就是個放蕩不羈愛自由的浪子。只是這位浪子如今心情貌似不太好。他總會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嘴邊,好像那里少了什么東西一樣。每次手指摸上去,都讓他神色一變,似乎很是心疼。
這人,自然就是莫名少了兩條“眉毛”的陸小鳳了。
閻鐵珊出去迎客,陸小鳳正坐等了一會兒,便沒了正形兒。他靠在椅子上,無聊地拿筷子敲敲桌。
“花滿樓,你說這來得是誰,還讓閻鐵珊親自去接了”
花滿樓搖搖頭,道“你現在問我,我又怎會知道倒不如耐心等候片刻,自然知曉答案。”
“也是。”陸小鳳習慣性地摸了摸胡子,指腹下那光滑中又帶著胡茬的粗糙感讓他郁悶地嘆了口氣。
他這可憐的兩條眉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養回來。
出神片刻,陸小鳳放空的眼神和對面的對上,討了個冷眼。
兩人對面落座的,三人分別是閻家的西席和清客蘇少英,以及關中聯營鏢局的總鏢頭“云里神龍”馬行空。
這三位看眼神可是帶著不善之色。如今桌上只有閻鐵珊左側一個空位,也不知來得又是哪一位。
“勞各位久等”閻鐵珊人未到聲先至,又吩咐管家“貴客已到,開席開席”
水閣的半透明紗簾撩開,閻鐵珊笑呵呵地走了進來。陸小鳳抬頭一望,見了后頭進來的青色身影險些一個不問栽下桌子。
“啪嗒”
他的筷子掉落,被一旁的花滿樓穩穩接住“你這是突然見了鬼么竟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陸小鳳面帶苦笑“若是見鬼倒也罷了”
花滿樓在酒菜間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了然一笑。
“阿素竟也來了嗎”他扭頭,方向面對得正正好好。
“嗯。”林素在他身旁坐下,嘴角帶笑“朋友相見,你想來應是欣喜的。陸小鳳剛那個眼神,我還以為自己是那披了美人皮子專挖人心的畫皮鬼呢。”
“哈哈”花滿樓被她的自黑逗笑。言語內涵擠兌陸小鳳,向來是他們兩個的快樂。
“阿素,”陸小鳳嘬嘬牙花,“怎么說也是閻老板的酒席,好歹給我留點面子。”
林素秀眉一挑“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倒是你,陸小鳳幾天不見,你怎么丟了兩條眉毛”
“剛一碰面,我都險些認不出你陸大俠了。”
陸小鳳整個人僵住,然后低頭摸著嘴邊自閉。
不提胡子,我們還是好朋友
見陸小鳳這個模樣,林素也沒再逗他,拾筷端杯,分神應酬。酒菜不斷,林素卻沒嘗出幾分味道。她大半心神,都在周遭。
神識不能動用,她只好靜心感知了附近一遍。
水閣四面環水,上菜之后管家侍女都已退下。除了這桌上的幾位,似乎再無旁人。
但林素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卻說不上個一二三。
但現在的情勢已經不容她多想。
不到十人的酒桌,不小不大,每個人的距離剛剛好。又是山西閻大老板宴客,按理說應是賓主盡歡。
只是,這吃著吃著,便沒了聲音。桌上的人都放下了筷子,仿佛兩廂對立一般相護盯著。大有劍拔弩張之勢。
陸小鳳連酒都不喝了,一心都在閻鐵珊身上,對他道出一句意味深長,暗藏鋒機的話。
他是來要債的,為一筆幾十年前欠下舊債。
閻鐵珊額頭冒出冷汗,掏出帕子不斷擦著。他身旁的蘇少英眼神越來越冷,手已握在了劍柄上。仿佛隨時都會出劍。
“啪”
林素放下筷子,砸在瓷盤上發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響兒。在此時此刻,卻顯得有些刺耳。惹得在坐的幾人,都齊齊扭頭過來。
林素面色不變,淡然抬眸。一雙清冷的眸子掃視一圈,最后落在冷汗不停的閻鐵珊身上“各位都不動筷,想來是飯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