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陸小鳳幫人要債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本就是半真半假地配合人家表演,如今排除一個閻鐵珊,又有上官飛燕這個“領路人”,已經沒必要了。
閻鐵珊也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嘴巴終于松了。但他說出的這個答案,卻讓陸小鳳直接愣在原地。
“我是嚴立本,當年那個金鵬王朝吃人不吐骨頭的嚴總管。老國王分出的財寶確實是為將來東山再起之用,但奈何小王子根本沒有復活之心。我與嚴獨鶴等了幾十年,半截身子都沒入黃土,不想再等了。五年前我搭上大慶皇室的線,為宮中貴人供珠寶首飾。在為皇商前,我便把那筆錢財連本帶利還了回去,順便還拽上了嚴獨鶴一起。他是峨眉掌門,有一派的人要養,我還給他填補了大半。就是為了與那些舊事斷個干凈。”
閻鐵珊這一番話,不僅撇清自己,還把如今的掌門獨孤一鶴也摘了出來。可見二人的交情不淺。
“照你這么說,排除你和獨孤一鶴,剩下的那一個便是幕后之人了”林素擰眉,“那青衣樓主”
“也是他。”閻鐵珊閉了閉眼,長長嘆氣“你們既如此大費周章地來問我,自然也要信我說的。嚴獨鶴那性子傲著呢,如今心里頭只有三英四秀幾個徒弟和峨嵋派,就連他的一手刀劍雙絕都排在了后頭。”
“他能是小王子改口后繼續盡忠的嚴將軍,卻絕不可能是那青衣樓主。”
“如此,那青衣樓主只能是”
“霍休。”陸小鳳怔怔地接了林素的答案,這兩個字他說得艱澀無比,連聲音都帶著沙啞。
“怎么會是他”驚疑過后,便是黯然。最后化為一聲嘆息。
得了答案,三人退出房間。
走著走著,陸小鳳就掉了隊。蹲在橋邊面向湖水,也不知在想什么。
兩人駐足。見他面色復雜,似有傷感,林素扭頭輕聲對花滿樓道“我就說他這個自來熟又輕信人的性子得多看著點兒。果然,這還沒過多久就真的有人設計騙他了。”
花滿樓搖頭笑笑“他這個性子,又怎么看得住”
林素點點頭,方才她的話也是感慨。“也是。若改了性子,陸小鳳也就不是陸小鳳了。與其如此,倒不如多注意注意他的那群朋友。”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陸小鳳朋友這么多,如今蹦出一個霍休來,林素總覺著后面可能還會踩雷。
聽了這話,花滿樓朝她一笑“那從我開始”
“別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說得不是這個意思”林少宮主揉揉眉心,心覺陸小鳳說得沒錯,花滿樓有時還就真是個腹黑又促狹的性子,也不知是被他倆誰傳染的。
“不說了,我先出去一趟。”
“去做什么”花滿樓問。
“買酒。”
“哦”花滿樓再度笑出來,他仿佛時刻都帶著笑容的。“阿素倒是和我想到了一起。”
“聽說山西盛產汾酒,很是有名。也不知道醉不醉人。”說著,林素看向不遠處對著湖面發呆的陸小鳳,“畢竟,有人可能需要醉上一場。”
“還是我去。”花滿樓對她說“閻老板的傷勢你或許走不開。”
閻鐵珊的傷在林素眼里不輕不重,但在旁人看來就未必如此。林素本就是被請上門的大夫,傷患剛醒她就去買酒,未免不妥。花滿樓此舉,是為不落口實。
林素心領花滿樓的體貼和圍護,皺眉道“你的意思我懂,但應該不至于。”
花公子輕嘆搖頭,合上折扇就去敲她腦門,被她機靈躲開“還來”
“我又怎么了”一沒說臟話,二沒搞事情,怎么又要挨敲。林素覺得自己太無辜。
一舉未成,花滿樓便放下了手。他這次動作慢,也沒有真要敲上一下的意思。只是讓她消了念頭。
“阿素,我們這一行人,你是最不合適出門買酒的。”花滿樓一語點出來。
林素得在這里停留三日,等閻鐵珊的傷勢徹底穩定了在動身,所以他們三個都留在這里,誰都沒走。
雖說已經跟閻鐵珊說了個明白,陸小鳳是配合來演戲的,并不是真的找茬要人命。閻鐵珊一遭生死,看淡了不少。陸小鳳的道歉都沒說完,他就擺擺手罷了,不與計較。
但主人家受傷,門客不免遷怒。看他們這一行人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們四個人,一個是西門吹雪不好惹,陸小鳳和花滿樓盛名在外,武功也不弱。唯獨林素,只是一個才名聲鵲起的江湖新秀。此舉若被添油加醋傳了出去,不論是說醫治不盡心,罔顧人命還是性子狂悖,明明應邀而來卻不重諾,態度敷衍都會對她名聲有損。
再者“雖是門客,但也是江湖人士。各自都有脾氣,阿素還是能避則避。”
誰也不敢保證閻鐵珊的門客會不會給她下絆子。那可都是使外門兵刃的武林高手,稍有不慎,就會著了道兒。按理說來,不應如此惡意揣測人心,可出門在外,需穩妥為上。除去林素自身的女子身份不談,她這令人堪憂的戰斗力還有清冷表面下與戰斗力完全不成正比的脾氣都讓花滿樓不得不為她多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