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夜深了,虞硯也沒有再換上新衣,就穿著里杉走了出來,他走過孟久知時,隨手一扔。孟久知熟練接過,目光落在衣袍下擺那一片暗紅,無聲嘆息。
沾了別人的血,這件衣裳也是要燒掉的。
莫說是沾了血,便是被人碰一下衣裳,虞硯也不會再穿。
很難想象一個在戰場上殺人如麻的戰神,竟有難以治愈的潔癖。
鎧甲戰袍他尚能忍耐,但凡是他的私服,都是不能被人碰觸的。就連為他浣洗衣服的仆從,洗衣時都要用做成手掌的形狀的絲布裹住手。
孟久知偷偷拿眼掃了一眼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又像是沒骨頭一般,懶洋洋地歪在軟榻上,鳳眸半闔,一副困倦至極的模樣。
“還有事”榻上人懶散開口。
“您方才是去洛郡王府了”孟久知試探道。
虞硯抬手按了按酸澀的眼睛,腦海里浮現出半個時辰前的一幕。
被嚇得失禁的肥膩男子毫無形象地跪伏在地上,已然沒了白日橫行霸道的囂張。
他捂著兩只汩汩冒血的眼,雙手皆是嫣紅,血腥味充斥著屋子,任他怎樣痛苦地嚎叫,都無一人沖進來護著他。
只是剜了一雙眼而已。
“嘖。”
虞硯敗興地扯了扯嘴角。
不過,這下再也不會亂看了,想必洛郡王能將他的話牢牢記在心里,以后都會滾得遠一點。
這位郡王與信國公明家差不多,皆是祖上隨著皇帝打過江山,后代被澤蒙庥,承襲爵位,經過了三代傳承,也早就是空有頭銜的花架子。
觀其外貌做派,更能看出對方是游手好閑毫無建樹之輩。這樣的紈绔子弟,最是蠻橫不講道理。
只可惜啊,惹到了更不講理的人,且這個不講道理的人,心情還十分不好。
第二日一早,消失一夜的仆從打開了洛郡王的房門,屋中的血腥氣與尿騷氣混在一起,難聞的氣味令人作嘔。
侍從驚慌失措,在床榻地下發現了被捆成一團的洛郡王。
男子的衣裳皺皺巴巴,血已干涸,凝在一起。
他的眼睛只剩下兩個血窟窿,舌頭也不翼而飛了。
洛郡王出事不是什么大事,消息并未傳到明嬈的耳中,她在陳氏的監視下,不緊不慢地整理著秦氏的舊物。
書信傳回涼州需要時日,所以明嬈收拾東西也并不著急。
明妘前幾日又想出了個餿主意,她想趁著圣旨沒下,自己出去敗壞自己的名聲,皇家賜婚總要顧忌顏面,到時肯定不會再考慮她。
陳氏氣得犯了頭疾,派人把明妘鎖在房里,哪里也不準她去。
明妘和陳氏都忙著自己的事,自然沒有人來找明嬈的晦氣。
午后用了膳,明嬈撐著一把紙傘出了門。
六月暑熱,午后的烈日更加刺眼,街上人煙稀少,明嬈很享受這樣的清凈。
跟在她身邊的婢女還是前幾日那兩個,那兩個婢女約莫是不認識安北侯,只將明嬈和洛郡王的事告訴了陳氏,陳氏果然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明嬈倒是巴不得她們能將自己與虞硯會面的事告訴陳氏,這樣也可以少些彎繞,替嫁之事早些想起她來。
想起安北侯府的餐食,明嬈愈發期待起來離開明家的日子。
那些難以下咽的飯菜她實在是吃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