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崔瑯總算是愿意收回威壓,自己進到浴桶里洗澡。
屏風隔二人中間,里面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還伴著少年的低咳。
崔鈺在桌前動筷,吃了幾口菜,剛填飽肚子,就聽到外面的響動聲。
外面長廊的腳步聲紛雜混亂,似乎不止一人在奔走,與此同時,還傳來男人粗獷的喝聲“都趕緊的把門打開,官府搜查”
崔鈺心下一跳,連忙打開了房門,往外看去。
只見一群身著官服的男子步上樓廂,開始拿著畫像挨個挨個地查房。
客棧里面的人礙于威勢,只能出房,任由官府的人盤查。
為首的男子長得虎背熊腰,眼神兇煞,腰間還別著一把長刀。
他手中捏著薄薄的畫紙,十分仔細地比對著客人的模樣,連眉毛鼻子以及發型都不肯放過。
崔鈺悄悄掩上了門。
畫像上面是通緝犯的模樣。
有兩張。
一張是崔瑯,一張是她。
崔鈺坐在凳子上,一時有些感慨。
想當初,自己在位面一還是拿人的刑部侍郎,今日,卻是自己淪落到被拿的境地。
不過說句實話,這被通緝的感覺,很是熟悉
官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幾近接近她的房間。
崔鈺眉目一沉,站起身,幾步上前“嘩啦”一聲將屏風推開。
崔瑯還在穿衣,只是剛拉好褲頭,上身連中衣都沒穿上。
少年的鎖骨連著腰都是流暢的曲線,還在往下淌著水珠,如長緞披在肩上的青絲還帶著水意。
他手中攥著中衣,有些茫然。
崔鈺忍不住問道“你作甚這么磨蹭”
她還以為這人重傷暈在浴桶里了呢
崔瑯笨拙地捉著中衣,低聲道“我不會系帶。”
“不會系就不能問人”
崔鈺聽到外面腳步聲已經在步步緊逼,心中一時大震,沖上去將中衣搶過,一下子套在他身上,又拿了外衣給他披上。
崔瑯是邪物,他出了高塔,必定是為道士仙人忌憚的。
而她是攝政王的婢女,收入奴籍,沒有主子的命令不得出府。
她不僅擅自離府,而且還拿著成韞給她的玉佩放出了崔瑯,自然是被通緝的。
崔鈺手腳麻利地將系帶打好結,又將腰帶抽過,盤在他腰上,俯低身子仔細地系扣。
她的眉緊緊地蹙著。
若是他們二人被抓,崔瑯自然是重新被鎮入寶塔中受盡折磨,而她則交由攝政王發落。
成韞會怎么發落她,她難道不清楚嗎
手幾乎在發著顫,但還是極穩又迅速地將腰帶系好。
她靠得離崔瑯極近,身上的晚香玉之味縈繞在鼻尖。
崔瑯低著頭看她。
她的發茸茸的,像是雪天打滾的狐貍的毛發。
眉如遠山,含著澹煙一般的深遠。
眼梢上挑,極具媚意,偏偏又因為身上的清泠之氣而壓下幾分。
崔瑯的指尖微動,別過了臉。
他耳朵動了動,極其靈敏地捕捉到外面聒噪的聲音。
“外面在捉人。”
他十分認真的道。
崔鈺此時已經系好了腰扣,直起了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對,沒錯。”
她看著崔瑯,補了一句,“就是捉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