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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愛卿怎么來了”
崔鈺徐徐上前,看著殿前侍立的男子。
方照成回頭一見崔鈺,連忙跪地行禮,膝蓋剛彎,才躬身下來就被崔鈺托著手臂,緩緩扶起。
崔鈺淡淡垂眸,薄淡的唇輕吐幾字
“愛卿不必多禮。”
方照成一頓,目光落在了眼前這雙白皙如玉的手上。
陛下的指甲蓋秀氣得很,弧度圓潤,粉光薄然,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
崔鈺卻是已經從他的腕上抽回了手,攏進了自己的袖子里,自顧自地往前走著“愛卿尋朕,所為何事”
方照成半闔眼簾,勉強收回神智,跟在了崔鈺的身后,盡量平穩聲線“陛下之前派臣去尋燕王的把柄”
崔鈺腳步一頓。
她回眸“如何”
“燕王做事滴水不漏,臣并未尋到。”
崔鈺懶散回頭,有些失望,慢吞吞地應了一句“哦。”
她的態度實在冷淡,方照成被甩了冷臉,心中忽然覺得有些慌亂。
他緊隨崔鈺身后,繼續低聲闡述“燕王雖沒有把柄,但他的部下有。”
崔鈺挑眉,忽然來了興趣,“誰的把柄他做了什么”
“燕王有一位舊部,名劉紈,早前家境貧困,曾被匈奴的錢財賄賂,偷偷將情報遞了出去。”
崔鈺眉間盈滿笑意,“那就是和敵方勾結,他最后如何了”
方照成道“情報遞出即被發現,但是劉紈才情甚高,殿下惜才,并未處死他,只是賞了他五十軍棍。”
“哦。”崔鈺點頭,“重罪輕罰。”
方照成低頭,“包庇或為表象,說不定劉紈只是線人,背后真正牽線的另有其人。”
崔鈺聽出了他的暗示。
她慢慢回頭,對上了方照成的眼。
方照成以往都是敬她畏她,此刻,卻是認真地抬起頭,和她對視。
英眉下的一雙眼沉靜無比,幽幽如潭。
崔鈺忽地展眉一笑。
“你說的對。”
叛國是重罪。
她要讓裴衾,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
“陛下”
小安子又急急地跑來,“燕王殿下求見”
崔鈺輕“嘖”一聲,秀眉頓蹙,煩躁之情溢于表面,“怎么又求見,不都說了朕在歇息么”
小安子嚇得話都說不清“陛、陛下,您小聲點”
“為什么要小聲,朕就是不想見他,還需要揣著想法不敢說”
崔鈺冷冷吐字,話尾剛落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譏諷聲“宮人說陛下歇下了,怎么本王瞧得陛下還在殿外晃蕩”
崔鈺愣住。
她下意識轉頭,正見裴衾一身繡蟒朱袍,眉目肅冷地站在不遠處,袍角隨風獵獵飄揚,逼人的氣勢似乎可以壓倒千軍萬馬。
崔鈺的呼吸微滯。
裴衾給她的震懾感實在是太強了,即使他們有過肌膚之親,崔鈺依舊深深的畏懼他。
“你”
崔鈺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裴衾卻已經邁步上階,眉峰下的俊目含著清凌凌的冷光,逡巡在她和方照成之間。
半晌,才冷然一笑。
“皇侄不見本王,卻愿意見這個文弱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