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是燕王的舊部,就是曾和匈奴勾結,又浪子回頭的那位武官。
方照成叩首,語氣帶有一絲遺憾,“臣已提審了他,他承認自己勾結匈奴,卻是不提燕王半字。”
崔鈺橫眉,白底短金靴邁前一步,靠近了他,上面繡著繁復華麗的龍紋,緞面精致。
方照成不過瞄了一眼,又極快地收回視線。
“蠢貨,你不會逼供么”
方照成聞言,心底一凜。
看來陛下,確實是動了殺心了。
他斂眸,額面觸上寒涼的金磚,“是,陛下。”
待崔鈺揮退了方照成,她還是久久不快,站在窗前看了好一會兒景。
小安子扯了一件披風,上前披在她的身上,關懷道“陛下當心凍著了。”
春末天氣都轉熱了,哪里會凍著
況且她還在氣頭上,渾身簡直是要冒火。
雖然是這樣想,崔鈺還是拉了拉披風,將它裹著自己更緊一些。
關于裴衾,崔鈺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畢竟他在沙場上是馳騁的梟雄,若是殺了他,保不定會自毀長城。
可若是不處置他,崔鈺擔心自己有朝一日又會落到當年廢太子的處境,說不定比當時更慘。
崔鈺抿唇,撩了披風,將其扯下,“備車,朕要出宮,去燕王府。”
待她探一探裴衾到底對她是什么態度,再做決定。
馬車穩穩地駛到了燕王府。
崔鈺隨口報了個官名,連拜帖都不遞,直言是裴衾的故人,抬頷就讓管家通報。
管家納悶地去了,心想這官名雖然聽起來挺大的,但這人也太狂妄了,連登門的禮數都沒有。
待他去了片刻,折返回來時帶了笑臉,將崔鈺畢恭畢敬地請了進去。
一路穿過前院的垂花門,掠過閑庭曲檻、回合小廊,崔鈺越走越往里去,直到聽見了一群年輕女人的嬉笑聲。
鶯囀燕啼,好不熱鬧。
崔鈺聽得幾聲嬌聲軟語已經是臉色鐵青了,待她看見被一群美婢圍著的裴衾,更是連唇中的血色都褪去。
裴衾在自己的院落向來衣著隨意。
他不再穿一身繡蟒朱袍,而是在里衣外面松垮地披了件雪衫披風,繡著幾枝雅致的竹紋。
“怪哉。”裴衾斜倚在藤椅上,修長的指尖捏著白玉杯盞,眉間停著一抹清貴之色,“大忙人難得抽空來看本王,怎么,有事”
崔鈺抬步,在裴衾對面的藤椅坐下,扯出一絲笑“過幾日就是我的生辰,殿下可會慶賀”
“哦”裴衾的長腿一伸,微微交疊,“是呢,你想要什么禮”
“你人到就行。”
裴衾眉峰輕挑。
他旁遭一位剝葡萄的美人正軟在椅邊,看了崔鈺一眼,嬌滴滴的開口插話“王爺都給這位客人送禮了,可不能忘了我們呀”
“就是呢”
“王爺可別吝嗇”
崔鈺忍住將裴衾連帶著藤椅都掀翻的沖動,唇角上揚,目光掠過一眾侍奉的美人,“環肥燕瘦,燕王這日子過的真滋潤。”
裴衾緩緩一笑,“你的身子不是不方便么本王有需求,總得有人伺候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