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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鈺聽這聲音十分熟悉,但又帶著點陌生的味道。
她沉默了一會兒,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在心內感慨今日出門沒看黃歷,倒了血霉遇到他。
馬車往前駛動幾步,正好停在崔鈺正前方一步遠的距離。
感受到威壓,崔鈺的心漸漸下沉。
簾子晃動,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將簾子挑開,縫隙不大,卻正好夠崔鈺抬頭將里邊人的模樣收入眼簾。
郁湫。
他不再是往常呆在崔府的卑微質子,而是取得軍功贏得國君重視的堇國公子。
崔鈺行禮“見過公子。”
郁湫站起身,踏前幾步,站在車上微微傾身,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
崔鈺始終低著頭,帷帽又將她本來的面目遮掩,軟紗隔絕著他的目光,紗下的臉影影綽綽,看不清模樣。
一如她的內心,始終看不清,猜不透。
薄冷的唇微啟,郁湫面帶笑意,輕輕地喚了她一聲,“許久不見,義父可好”
崔鈺明顯聽出了他話中的冰冷。
義父可好,怎么還不死
崔鈺放低架子“不太好,許是草民壞事做盡違背道義,老天降罪,讓草民染上了絕癥”
“哦”郁湫眉眼依舊溫潤,還是往常禮賢下士的賢明態度,只是眸間冷意閃現,“那義父做了什么違背道義的事呢”
崔鈺這不太好講吧。
迎著郁湫看向自己的森然目光,崔鈺似乎感覺到自己若是不說話,男主勢必不罷休,只好硬著頭皮道“也就賤賣義子。”而已。
她覺得這個說法不太妥當,斟酌幾番,又換了個說法,“為義子找了個金窩。”
郁湫冷笑“原來義父也知道賤賣義子不道德。”
很明顯,他沒有將崔鈺后面的一句話聽進去,并且認為崔鈺將他贈予丹瑩就是賤賣的行徑,而不是找了個金窩。
崔鈺接道“什么義父,當初不是你說咱們再無瓜葛的嗎”
話音未落她就聽到一聲十分尖銳的劍鳴之音,瞳孔驀地倒映出郁湫迅疾斬來的劍光,劍意蕭蕭,冷風擦過崔鈺的側面。
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帷帽被劍刃斬開,一分為二,滑落在地,露出崔鈺蒼白間錯落著紅痕的臉。
她慢慢地將視線移到指著自己額心的劍刃,聽著自己胸腔內心臟激烈的跳動聲。
郁湫持劍冷道“崔鈺,你倒是急著要和我撇清關系。”
崔鈺看著自己腦門前頂著的劍刃,閉緊嘴巴不說話。
劍身薄而光亮,倒映著她的面上斑駁的紅痕,點印密密麻麻鋪成一片,看起來很是可怖。
郁湫的目光移到她臉上,問道“你的臉怎么回事”
崔鈺睜眼說瞎話“因為絕癥。”
郁湫望向她,眼里透露出明顯的不信任。
崔鈺表示受傷,曾幾何時,乖乖聽話的義子竟然也會這么警惕她的謊言。
“看來你到了堇國,奸商的本性依舊沒改。”
崔鈺“”
天地良心,她好好做生意,除了將男主送出去完成劇情任務外,就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成了奸商了呢。
少年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忽然抬起劍身,挑向崔鈺的下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