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坐在床邊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護士進來給葉盈拔針。盡管動作很輕,但葉盈還是醒了,對護士說了聲謝謝,直到對方離開后關上病房門,他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床邊坐著一個人。
他本以為是隊友或者葉熠又跑來了,沒想到一轉眼就對上了賀西洲的眼睛。
葉盈大腦空白了一瞬,雙眸緩緩睜大了。
“賀哥”他張了張嘴,“你回來了”
他有幾秒鐘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剛拔掉針的那只手被賀西洲輕輕握住。
“回來了。”本打算等人醒了先把他隱瞞病情的行為狠狠批判一通,但真到這個時候,賀西洲什么重話也說不出來,只顧用雙手暖著葉盈因為輸液變的冰涼的手掌,問,“還難受嗎”
葉盈遲緩地搖了搖頭,隨即意識到什么,神情突然著急起來“你不是快決賽了嗎,怎么能這個時候跑回來”
賀西洲臉色變冷了“你就是因為這個瞞著我”
葉盈噎了一下,聲音下意識變低了“不是瞞著就是覺得不是什么大事,告訴你沒必要,而且會讓你分心”
賀西洲不想和他生氣,但架不住對方每句話都往他心窩子里戳,脾氣很快控制不住了“沒必要你得了肺炎,在病床上躺了七八天,人瘦了一圈臉白的像鬼你和我說沒必要”
“別人都知道,別人都能來守著你照顧你,只有我一點消息沒聽見,還每天都在為你不接我電話忐忑不安”賀西洲咬牙切齒,看上去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葉盈,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葉盈還是第一次見賀西洲對他發脾氣,也有點不知所措了,下意識握住賀西洲的手向他認錯“對不起我”
“是我不對。”他難過說,“我不該瞞著你。你別生氣。”
賀西洲定定看著男孩自疚不安的模樣,深深嘆了一口氣,起身坐到病床沿上,雙手捧住對方的臉,蹙眉盯著他的眼睛說“別再提什么比賽了。無論是比賽還是其他什么事,在我這里都比不上你重要。你明白嗎”
葉盈被那樣專注認真的目光看的心尖一顫,從胸口涌起的酸疼感一直傳遞到指尖。他望著賀西洲的眼睛,帶著鼻音軟軟地“嗯”了一聲。
賀西洲稍稍被安撫了,手掌順著他的側臉往下,不輕不重地揉了揉他的側頸“想我了嗎”
他以為不會得到正面的答案,卻沒想到葉盈依然癡癡地望著他,誠實地吐出一個字“想。”
他很少用這種直白的眼神去看賀西洲,或許是生病讓他的精神防線變弱了,沒有余力去克制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那目光中的愛慕和思念簡直像一把火,“轟”地一下把賀西洲的神經點燃了。
“再說一遍。”他啞聲問,“想我了嗎”
“想。”他聽見男孩告訴他,“很想每天都想。”
賀西洲的呼吸亂了。
他們的距離離的很近,額頭幾乎要抵上額頭;他們的目光交纏在一起,滾燙而熱烈,像纏綿涌動的春潮,隨時都要決堤而出,把他們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賀西洲眼底發紅,只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灼燒,苦苦支撐已久的意志城墻在一寸寸崩塌,連按在葉盈頸側的手臂都繃緊了,肌肉硬的像鐵,上面是暴突的青筋。
葉盈被他惡獸一般的目光看的渾身顫抖起來,就在他心臟砰砰砰快要躍出胸膛時,卻突然感覺自己頸側火熱的手掌被撤走了。面前的男人依然望著他,可身體卻往后退了一下,是個要拉開距離的動作。
葉盈的胸口一下子就涼了。
一次又一次,他們的距離好像被施了某種魔咒,無論曾經靠的多近,卻總是在將要碰觸到對方時回到原點。
他猝然伸手,拉住了賀西洲。
腦海深處有根弦在拼命拉響警報,一遍遍尖叫著“不可以”“不應該”。
可我真的受不了了。他喘息著想。
我只是喜歡上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