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薛青,露出個淡淡的微笑。
“正好,大理寺卿也在此處。”
“喏”
那兩人退了出去,莫驚春重新看向幾位大臣,聲音透著堅韌的力道,“不是懷疑。”
在聽到“曹劉”兩字的時候,焦連安的臉色微動,猛地看向莫驚春,眼底流露出深沉的畏懼,片刻后,他的喉嚨動了動,艱澀地說道“若是涉及曹劉的話我之家弟,焦世聰,或許也涉及其中。”
說出這話時,他的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語速變得快了起來。
“之前,他曾和我吐露,和曹劉交往過密。然他卻不肯說出為何,但數年前,他之所以能夠回到朝中,借用的是曹劉的勢力。”
許伯衡的手指揣在袖口里動彈了兩下,看著莫驚春緩緩說道,“子卿,將一切有嫌疑的人扣押入天牢,依著太祖令和京郊大營的威懾,可以暫時穩定住朝中局面。你無需”
他的話還未說完,可是未盡之意,彼此都心知肚明。
莫驚春的確得到了正始帝的允許,甚至將一切的重壓都交托到了莫驚春的肩膀上,可是做幾分,做到什么程度,都是可以衡量的。如今莫驚春為了力挽狂瀾,將一切追根究底并非錯事,可若是施展到了極致,那便是逾越。
等到陛下醒來或者沒醒來,這些都或許會給莫驚春帶來顛覆的災難。
莫驚春的神色微動,看向許伯衡。
這位老臣此話,卻是真心實意地為莫驚春著想。
正此時,老太醫滿頭大汗地踱步出來,他的手上正是用手帕和清水都擦不去的紅,陛下的傷勢難以止血,直到入宮的時候傷口都幾乎崩出血紅,如今是老太醫冒險在傷口面積如此之大的情況下,試圖為背上的傷口縫合。
搬出去的血水一盆盆,單是看去便觸目驚心。
太后已經氣急攻心暈厥過去,如今還在偏殿躺著,還沒醒來。
老太醫背后的汗打濕了好幾層衣物,眼睛一眨,酸澀的汗水就掉進他的眼睛里,酸澀得讓人不斷眨眼。他啞著聲音說道“暫時,將血止住了。陛下最要命的傷口在背后那兩道砍傷,幾乎傷及臟器。再加上其他四處的傷勢,險些失血過多。如今縫合后,得再用重藥,看能不能把高燒壓下去,如果壓不下去”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盡人事知天命的恐懼。
莫驚春閉了閉眼。
其他的朝臣臉上也忍不住涌露出少許畏懼,如今陛下正年輕,膝下卻只有大皇子一個子嗣,如果
那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薛成打量著莫驚春,而陛下在昏厥前將一切的權勢都交給莫驚春的時候,可曾想過,這個看似溫和的官員父兄都是朝中的大將軍,而他自己更是掌握著實權,倘若那可是動搖國本的事情。
莫驚春重新睜開眼,望向許伯衡,平靜而從容說道“多謝許首輔好意。”
許伯衡近乎無聲地嘆了口氣。
此話,他猜出了莫驚春的選擇。
也罷。
國不可一日無君,朝中有人愿意力挽狂瀾,穩住江山社稷,比什么都強。
已至于深夜,一道道命令快速發布下去。
譚慶山上的排查還在繼續。
今日和曹劉見過面的所有人都被逐一登記,也不知今夜,究竟有多少人被大理寺和宿衛強行敲開門,整個大理寺和刑部幾乎徹夜未眠。
到了晨光微熹的時分,昏迷的太后方才轉醒。
她低低呻吟了一聲,守在邊上的女官秀林猛地起身,急急走了過來,險些眼圈紅了,“太后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奴婢當真要被您嚇死了。”她一邊扶著太后坐起身來,一邊快速說道,“大皇子在邊上守了您一夜,直到剛才被奴婢勸著去歇息了一會,若是殿下知道您醒來,該是要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