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左侍郎跟著莫驚春平調的時候,按理說右侍郎應該成為左侍郎,然后他再接任右侍郎的位置才是。可是正始帝卻沒有這么做,他初來乍到時,還有些擔心右侍郎不好相處。
可這幾個月下來,卻是打消了左侍郎的不少念頭。
所以此時此刻他要說出的話,對左侍郎來說,還是有些艱難。
莫驚春“且先盯著,什么都不要做。”
他清楚這些灰色地帶,不是說一朝一夕就能解決得了。如今他們雖在吏部,更是坐得高高在上,可相較于那些根深蒂固的官吏和習俗,他們也不過是區區外來者。如今朝中的事務更為要緊,莫驚春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左侍郎心知肚明,這便悄悄退了出去。
莫驚春坐在位置上出神了片刻,將擺在右手邊的文書取了過來,下意識打算看的時候,他猛地坐直了身子。
一種奇怪的異樣從莫驚春的脊椎骨慢慢爬了上來。
詭異的瘙癢。
莫驚春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那些分叉刺人的東西刷過莫驚春的背脊更是從腳底爬升到后脖頸,詭譎得他忍不住彎下腰,趴在桌子上抖了抖。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時候攥緊了一張白紙,生生將那昂貴的紙料抓得滿是皺褶。
莫驚春無聲地張開嘴,忍住任何有可能從嘴里跑出來的呻吟。
這種詭異莫名的感覺
陛下,到底又做了什么
莫驚春惱怒地盯著邊上的筆架,盯久了,忽而微蹙眉頭,忍著那怪異的感覺伸出手,將懸掛在筆架上的一只狼毫筆抓了過來。
他的手指摸了摸狼毫筆的筆尖,那刺撓的感覺熟悉又陌生。
莫驚春的臉色原本便是微紅,如今盯著這只狼毫筆,卻是紅了又黑,黑了又白,猛地將狼毫筆拍在桌上,兇巴巴地說道“陛下”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個詞所代表的人狠狠揍上幾拳
這幾日陛下沒有召見他。
想必不是不想見他,而是不敢見他罷
長樂宮內,稀薄的日光下,軟塌處顯得有些透亮。
在窗前,不僅有著軟塌,還擺著一個小小的架子,如今那上面正擱著一處小小的木屋。
那木屋實在是精致得可愛,仔細一看,卻和東府的布局一般無二。
東府那么大的地方,要做成這么小的屋子,那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人力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也不知道帝王是什么時候讓人打造的模樣。
而在這精致小巧的宅院中,正擺放著一尊同樣精致小巧的人偶。
粗粗看去,幾乎和真人一般無二。
劉昊初次看到的時候,都忍不住感慨,陛下當真是愛得瘋魔,才會照著莫驚春的樣子再打造了一個如此逼真的小人偶。
太過逼真的物什,看過去時,反倒忍不住升起一種詭異害怕的感覺。所以劉昊除了第一天盯著看了幾眼外,其余時間壓根不敢去看。
而整個長樂宮的人都知道,陛下的東西,最好別去碰,也別去想。
正始帝下了朝回來,就順手將小人偶安置在這里,而后便去處理薛青的回報,等到他理清楚那些錯綜復雜的事情再回來時,太后便過來了。
正始帝受傷后,太后跑長樂宮的次數,可比之前要勤得多。
只是太后剛入長樂宮,再到內殿時,看著那精致小巧的屋舍和逼真的小人偶,陷入了沉默。她憂心忡忡地想,陛下不會真的愛到瘋了吧
這好端端的,怎么弄出這么逼真恐怖的東西
正始帝迎著太后擔憂的眼神,淡定地說道“母后不覺得可愛嗎”
太后“”
她要是覺得可愛,這母子情怕是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