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清朗漂亮的夫子折騰得破破爛爛,幾乎再拼湊不起來。
公冶啟的手指摳住自己的喉嚨,毫無顧忌地捅進嗓子眼,將自己迫得連連干嘔。
底下的劉昊聽得這奇怪的聲響急得在底下打轉,但是剛才正始帝在上去前,就已經要求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即便侍衛都有幾分擔憂,可是都不敢違背正始帝的命令,只能守在底下,聽著屋檐上怪異的動靜。
公冶啟清晨并沒有吃東西,所以他用那種催吐的手段,讓自己吐出來的時候,也只能嘔出酸澀的苦水來。
再吐不出任何東西后,公冶啟緩緩坐正了身體,嫌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那冷漠的眼神,像是身旁要是有一把刀,他都能將這骯臟的手指給砍了。
將小人偶塞入懷里,帝王抽出那條白布,有些不耐煩地擦拭著右手。
喉嚨的干澀和痛苦猶在,一想起剛才那種摳動的感覺,公冶啟就覺得胃中還有東西想吐出來。
他知道,那純粹是錯覺。
奇怪。
真真是奇怪。
公冶啟嘆息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種輕飄飄,虛浮在半空的歡愉感,沒有消失。
他不輕不重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露出個惡劣的,無法阻止的笑容,“你可真是個瘋子。”
莫驚春連著躺了兩天,甚至還有點低燒。
“受驚。”秦大夫緩緩收回手,蹙眉說道,“莫尚書,您似乎是原本就身體受寒,而后又驚嚇過度,所以才會有如此低燒。”
這屋中,只得秦大夫和莫驚春兩人。
秦大夫開始斟酌著要怎么給莫驚春開藥。
這病也不難治療,不過有心病的因素在,還是需要莫驚春自我開解,才更為容易對付。
莫驚春唇色蒼白地靠在床頭,淡笑著說道“秦大夫這話,可實在讓我不知道怎么接。我思來想去,倒也不至于是個膽小懦弱的人。”
秦大夫背對著莫驚春,一邊提筆一邊調侃地說道“是呀,莫尚書要是膽小怕事的話,那才真是奇了怪了。不過,便是再膽大的人,也會有驚嚇過度的可能。”
莫驚春發出一聲應和的鼻音,示意自己在聽。
秦大夫侃侃而談,“老朽幾年前,曾經被請去城郊,給一位官紳看病。他是鄉野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平常也喜好打獵,更是武藝不凡。這樣的人,怎么都算不上膽小如鼠,懦弱怕事吧但我那一回去,一把著他的脈象,就覺得有些不對。等開完了藥,老朽讓藥童去外面抓藥的時候,就聽到他府上的下仆在閑聊,說是這府上連著半月都在鬧鬼。”
“鬧鬼”莫驚春偏頭。
秦大夫收筆,看著已經寫好的藥方,樂呵呵地說道“是啊,據說府上的鬧鬼,已經嚇到不少人。原本這主人家,也是藝高人膽大,根本就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結果起夜出恭時,在茅房撞見了那鬼影,而且是在最驚險的時候突兀冒出來的,他嚇得在茅房栽倒,第二天才爬出來。”
這傷寒加上受驚,倒是符合這脈象的反應。
秦大夫揚聲叫來藥童,看著莫驚春嘆息,“您的心思重,可莫要再想些雜事,快快將身體養好才是。”
秦大夫在他家來往多年,能說出這樣的話,多少是將莫驚春當做子侄來看待。
莫驚春微微一笑,頷首說道“您說得極是,我記住了。”
他身子骨都要軟了,壓根不想起身,只得讓墨痕代替他將秦大夫送回去,而后就捏著鼻子吃下了一碗苦澀的湯藥。
在把藥碗放下來的時候,莫驚春順手摸了摸額頭,這低燒累得他有些疲乏,連番的睡眠讓他的嘴巴干得很,總想吃點什么酸辣的東西。但是莫驚春的自制力很好,還是強行忍住這不該有的念頭,閉著眼養神。
屋內伺候的幾人見狀,都悄悄退了出去,以免驚擾了莫驚春。
半晌,莫驚春嘆了口氣,隨手將膝蓋的被褥拉了拉,感覺到從骨髓里泛起來的倦怠。
他不想去回想之前在東府遇到的事情。
但是迫在眉睫的危機,還有遲遲沒完成的任務,卻催促著莫驚春,不得不去回想。
那一夜正始帝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突破了莫驚春的承受能力,他的確沒有想到帝王真的會將那半身吞了下去。
而在那之后緊隨而來的瘋狂扭曲的感覺,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