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過多久,宮內便來了人。
大皇子依依不舍地被接走了,就連桃娘也有些失落。
“阿耶,阿正怎么又能出宮了”她道,“他不是皇子皇孫,總是得在宮內生活嗎”
雖然桃娘和阿正見面的次數不多,可是掰著指頭數,譚慶山,明照坊,還有這一回家里,這短短時日里,已經見過三回了。對于大皇子的出身來說,這次數算是多的。不然桃娘就得到入宮的時候,才有可能碰見大皇子。
莫驚春淡笑著說道“明照坊那是因為焦氏,譚慶山是事出有因,而這一回他之所以出宮,是去明照坊暫住幾日。焦氏畢竟是他母家,陛下如今對焦氏的態度,與從前不盡相同。”
桃娘沉思了片刻,轉頭看向莫驚春,“阿耶,您的這里,可是有些痕跡。”她用尾指碰了碰自己的眼角,神色有些擔憂。
她如今身材高挑,站在莫驚春的身旁,已經快到他的胸前,是個大姑娘了。她本就長得秀美,身著一襲藕荷色的花緞織彩百花紋蜀錦衣,再加上這些年養出來的通身氣派,正是螓首蛾眉,亭亭玉立。
只見眉間微蹙,便露出一副清愁的模樣。
莫驚春“不過是夜間起來一二次,便有些困乏。無礙。”他笑著安撫了幾句,總算打消了桃娘心里的擔憂。
桃娘看了眼時辰,不再打擾莫驚春,朝著他欠身行了一禮,飄然離去。
莫驚春的額間突突生疼,正狂跳得緊。
不過面上不顯,宛如無事。
他的手指下意識撫上脖頸,有些神經質地再三確認了衣襟熨帖,沒有露出半點痕跡。所有的傷痕都被層層包裹在白布下,而后被衣裳蓋住。
莫驚春站在銅鏡面前,仔細打量著自己,將所有的褶皺都撫平,變得干脆利落后,方才取來冠帽,大步朝著外走。
墨痕疾步跟上,一主一仆朝外走去。
莫驚春“你不必跟著我,待會去仁春堂看看那少年如何。”他想了想,又吩咐墨痕帶幾個家丁過去,讓人日夜守著。
即便墨痕帶人出來,未必不會暴露行蹤,讓人再找到仁春堂去。
這少年的身份略有古怪,免得再出事端。
至于正始帝在這其中究竟占據怎樣的方向,是不是也在查這件事,只要陛下沒有表露出來,莫驚春就當做不知道。
他用帕子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幾聲,帶著衛壹匆匆上了馬車。
墨痕送走莫驚春后,回來點了幾個人,跟著他匆匆趕到了仁春堂。豈料秦大夫一看到他,便驚喜地叫道“昨日你送來的那個少年,已經醒了。墨痕,你可要勸勸他,他這身體可是挪動不得”
墨痕蹙眉,旋即笑了笑,“秦大夫您放心,我來勸他。”
墨痕讓家丁們散在后院守著,自己入了屋門。
那有些窄小的房間坐著一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正試圖將自己撐起來。墨痕看了便笑,“你是不知道自己眼下的傷情如何就這樣子,還想著往外跑”
聽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少年的臉色為止一變,有些謹慎地看著他,“是你救了我”
秦大夫在他醒來的時候什么都沒說,只說了他是被人送過來的,人還沒來前,他是不可能讓少年走的。少年平白無故受了這恩惠,心里正是惴惴不安,沒想到來的卻是個老熟人。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臉色變得難看,“你跟蹤我們”
墨痕嗤笑了一聲,“我跟蹤你你倒是將自己看得挺重要的。我要救的可不是你,而是那個被無辜拐走的小孩。”他信口拈來,將事情移花接木到了大皇子身上。左不過這少年和大皇子幾乎不可能再有接觸,如此說來,也不成問題。
少年微愣,想起那個被他壓在身下的孩子,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忍著痛意說道“他沒事”
提及這里,墨痕的臉色稍顯溫和。
至少少年這行為,還是有些良善,他上前一步,將少年推著躺了下來,動作強硬,讓人無法反抗。少年被壓了下去,不自覺說道“我不要,你讓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