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姐弟的歲數還太小,當初他們娘親帶著他們逃離的時候,還做不到要將他們分開來又或者是,她不舍得這么做,不想要將他們母子分開,所以總是勉力將孩子帶在自己身邊。這樣一來,久而久之,一個病弱女子,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這樣的組合雖然不少,但在一個城鎮內,也絕對不算多。
這樣一個個排查過去,只要循著他們的大致方向查,總歸是會找到他們的蹤跡。
這樣一來,他們無論再怎么跑,都始終會被人盯上。
而在娘親病逝后,他們悄悄趁著這一次還未被抓到,先將娘親安葬,然后再逃離。這樣一來,敵人還未掌握他們的最新變化,仍舊照著一大二小的方向去抓,那就犯下根本的錯誤,所以也無怪乎會連著好幾年都沒有再找到人,讓這對可憐的姐弟有了逃脫的機會。
但顯然,這只是他們逃亡路上的一筆。
如果不是重新被追上,他們也不必面臨著眼下的絕境。
成衛忠險些慘死,而阿姐還流落在外,不知所蹤。
成衛忠笑了笑,“你們是不是一直都在搜查我姐的下落,而且還是在其他地方找呵呵,那樣是絕對找不到的。我姐藏的地方,估計還在原來的那幾處,我們租下來的房子,全部都是有這樣的疙瘩角落,而且,有一處宅院,居然還有廢棄的地道。我覺得,她最有可能藏在那里,如果被發現了的話,那至少還有逃跑的可能。”他眨眼笑起來的模樣,異常純粹干凈,像極了清澈的鹿眼。
莫驚春見過那樣的眼神。
而不論是怎樣的人,如果在經歷了這么多磨難后,還能留下這么干凈的眼神,那無論如何,這個少年,都不可能是壞人。
他盯著成衛忠,緩緩說道“你的姓氏,是成,你的先輩,是不是成均”
成衛忠的臉色微變,一雙清澈干凈的眼睛登時變得犀利無比,狠狠地盯著莫驚春,在留意到他的神色并無變化后,微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沒有回答莫驚春的話,但是他的反應,已經是答案。
莫驚春沉吟了片刻,嘆息著說道“如果你的先輩是成均,那我大概猜到,你們究竟是為了什么東西,而被追殺。”
他頓了頓,然后慢慢從懷中取出一個東西,然后沖著成衛忠露出來,“是為了這個,對嗎”
成衛忠原本是趴在床上,結果在看到這個東西后,猛地從床上竄起來,不顧被扯動的傷口,厲聲說道“這個東西,你是從哪里”暴喝聲還未說完,少年已然呆住。這短暫的片刻,已經足夠成衛忠看清楚那個東西的模樣。
即便再是相似,但其實并不是一個東西。
淡薄的陽光越過墻壁灑落在這微顯得狹窄的宮道上,只聽得幾人匆忙的腳步聲,正踩著晨光微熹的時辰,匆忙忙入宮。
長樂宮內,正始帝剛吃完膳食,準備讓人去賢英殿通知一聲,晚些時候會過去。
劉昊正在幫著陛下整理衣冠,就看到德百進來,欠身說道“陛下,袁鶴鳴求見。”
這長樂宮內,在經過陛下重病再醒后,那些原本被遣散到永壽宮的宮人多數是回來了,至少劉昊偶爾穿行在長樂宮里,不會覺得自己是行走在一口逐漸枯萎下去的棺材。
像是在沉悶痛苦的海底爬了出來,獲得喘息的機會。
那些暗衛確實是好同僚,可太過冰冷。
偶爾從他們身前經過,都不知道那人還有沒有一口熱氣在。
劉昊總覺得,整個長樂宮內,就好像只有陛下和自己兩個活人。這下可好,不管是為什么,就連陛下非常偏愛“靜”的毛病也改正了一些,這怎么都算得上是好事。
在劉昊看來,這或許是因為陛下的病情好了些。
這從老太醫多次的診斷中看得出來,至少這位太醫院院首最近都是笑容滿面,不再跟之前那樣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