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輕聲說道“您眼下的作為,不也是如此”
為情誼,為義氣,為友情,為糾纏的情愛,這世間復雜的東西不知幾何,無法訴諸于口的東西多而繁復。
總會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無益而試圖為此犧牲。
這或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緣由,有時候這樣的激蕩,甚至會沖破對生死的畏懼,舍生而取義,乃大善。
正始帝不能理解這種情感。
這在陛下看來,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莫驚春心知陛下本就無情無心,于他而言,在乎的人太少太少,壓根沒有多余的空間去體悟那些無謂的情感。只是,哪怕帝王的情感淺淡得如同天上飄忽而過的白云,卻并非不存在。
莫驚春難以自制地想起陛下險些死去那一刻的窒息。
陛下并非不懂。
他只是難以共情,也并不在乎。
如何強求一頭瘋狂的惡獸去在乎人間真情
莫驚春也不想提醒陛下。
他事到如今,對正始帝那時的做法都頗感心悸,若是再來一次,莫驚春索性閉過氣算了。
在正始帝大肆批判了一通后,他的筷子猝不及防地夾了放在中間的奶香糕。
莫驚春微頓,低頭吃茶。
陛下咬開奶香糕的一角,熟悉又陌生的奶香沖入他的唇舌鼻端,仿佛這味道是如此獨占,猛地勾起正始帝腹中的饞蟲,他的眼睛變得又黑又亮,將余下的那一大半吞了下去。
他吞的動作,微微揚起喉嚨,那微閉著眼的模樣,仿佛在品嘗的是無上的美味。
莫驚春咽了咽口水。
他看著陛下如此就仿佛在啃著的是自己。
他看著陛下吃得緩慢,卻又仔細。
莫驚春“陛下,您就這么喜歡”
正始帝漫不經心地說道“吃起來,有熟悉的味道。”他不甚得體地砸吧了下嘴巴,勾起個古怪的笑意。
“有點像是,奶味。”
他慢吞吞地舔過唇角,猩紅的舌頭一閃而過,讓莫驚春猛地僵住。
曖昧而詭異的話語,并沒有任何的指向,卻仿佛在他清瘦的背脊上猛地抽打了一鞭子。
正此時,正始帝卻好像是玩夠了一般,將筷子丟到一旁,發出清脆的聲響,長手長腳舒展了下腰身,如同弓起的虎豹,而后猛地立起身來,笑吟吟地說道“好了,今日寡人也看了不少,就不再勞煩夫子帶著,待會家去,且好生歇息。再”
他的話頓住,緩緩看向莫驚春。
夫子在他起來的時候,抓住了正始帝的胳膊,也跟著站了起來。
莫驚春沉聲說道“陛下,讓臣看看。”
他方才就一直留意到正始帝的異樣,哪怕是在那挑逗的的動作里,也一直存在的,若有若無的僵硬,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