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郎君那雙清亮的眼,衛壹本來興致勃勃的八卦心一下子就澆滅了,不敢表現得那么興奮。
他訕笑地說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那都是些后院里的事情,比如說,王侍郎他的家里,正娶了第十八房小妾,結果這小妾囂張得砸破了正妻的腦袋,被正妻拖去了祠堂給活活打死了;比如,平康坊有兩位花魁在爭奪頭牌的聲名,結果有一夜,她們兩人正在庭院中對弈,不知怎的,居然變成蝴蝶飛走了;還有,聽說靜明湖里,有水怪,已經有好幾個人被拖下去水,險些救不回來”他的記憶力倒是不錯,吧嗒吧嗒地將之前聽過的飯后雜談全都說了一遍。
這些事情,平時若是爆出來,京城中都會熱議一段時間,結果在這短短一二月間,這樣的事情,居然接連出現了十幾起。
如此之頻率,如此之詭事,只能力壓了之前皇帝與他情人的緋聞
皇帝喜歡男人怎么了
公冶皇室這么些年下來,也不是沒有好男色的皇帝。
而且眼下這皇帝慫得很,追了好幾年,這情人都還沒追到手,還不如吃吃靜明湖的水怪那個趣談,那可真是恐怖得很喲,聽說隔壁那條街道上的張三,就是死里逃生求得一條性命,不然都要被水怪活生生扼殺在湖底。
哎呀呀
莫驚春默然。
他立在銅鏡前,從衛壹的講述中,品嘗到了一種極其強烈的,“被安排”的味道。
那個人,可還將這輿論,把弄在了掌心。
莫驚春垂眸,將腰帶環上,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了,衛壹,你做得很好。不過此事不必再追查下去了,畢竟諸事,都逃不開陛下的眼。”
衛壹微愣,緊接著蹙眉。
旋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臉色微變,然后沖著莫驚春點了點頭,悄然離開。
莫驚春嘆了口氣。
看來,鄭天河是不可能活著出來了。
“砰砰砰”
一塊定型的木塊飛了出去,險些削過席和方的發髻,害得他驚愣在了當場,還得是墨痕扶了他一把,才讓他勉強回過神來。
莫驚春渾身濕汗淋漓,袖口微微擼起,正用力地把住木樁,喘著氣看向席和方,“沒傷著吧”他剛才沒收住力氣,居然將練習的木頭打飛了出去。
“沒事,只是差點。”席和方愣愣地說道,“莫尚書,您好像比以前”他站在燈火通明的武場里,看著穿著便于行動的短襯、露出犀利與鋒銳一面的莫驚春,總覺得他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在莫驚春身旁的人,許是因著日積月累的緣故,并且他們身在其中,也未必能看得明白。
而對于席和方這種,多少清楚莫驚春的秉性,但又不是時時都能見面的人來說,莫驚春的變化,那可真是太大了。
就像是一瞬間從“靜”到了“動”。
莫驚春喘了口氣,心知那是因為發情期的影響,他的性格逐漸外露,而且在面對各種事情時,更加獨斷專行,透露出幾分暴躁和兇狠的意味。
他也清楚自己的變化,但暫時還無法遏制住。
至少,目前莫驚春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
但,倒霉的是,正好在這些天,正始帝都忙得有些腳不沾地。
不管是前朝接連而來的軍務,還是大將長平提及的水軍剿匪的事,再加上有幾處在鬧災,這一來二去,雖然說不是什么焦頭爛額的壞事,但也未必能夠輕松得下來。
莫驚春忍了忍,再是怎么急切,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打斷正始帝。
他的本性可還沒被侵蝕至此,做不出這么猴急且不顧大局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