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
公冶啟的意識有過一瞬間短暫地明悟。
他記得這個人。
他記得這個,低調而無趣的人。
是他的夫子,是莫家的人,是腐朽愚昧的朝臣,是
公冶啟低頭。
他看清楚那個人的臉色,血污遮蓋住他的面孔,卻仍然擋不住那青白的神情,那正是被剝奪了鮮活之氣的模樣,那正是死氣布滿的跡象,那他死了。
公冶啟怔愣地看著懷中人。
一個,在他記憶中,幾乎想不起來的人。
叫莫,驚春。
驚春。
非常驚艷的名字。
卻落在他的身上,公冶啟曾想,這十分地不匹配。
“孤,睡了多久”
臉上有疤痕的劉昊愣住,他眼角的那點淚水本來是憋出來的。在瘋狂的帝王面前,將自己偽裝得非常孱弱,在和陛下足夠熟悉的前提下,那正是能讓陛下稍稍留情的可能但那也說不準。
十有二三的可能。
劉昊雖然恨極了莫驚春的沖動,卻也深感悲哀。
陛下陷入長久的瘋狂,這是誰也不想見的。
而歷經如此艱辛,重新站在長樂宮前,劉昊卻不容許任何人動搖陛下的帝位。即便是莫驚春,勉強算得上他昔日友人的人,也不例外。
可這不意味著劉昊不會動容。
居然是莫驚春。
怎么會是莫驚春
他心里也忍不住回蕩著這個想法。
可是陛下剛才說話了
非常沙啞,但還是勉強說出來的話,不是剛才在殿前那乍然而過的短暫,而是徹底的清醒。劉昊險些以為自己在做夢,就連說話都是顫抖的,“陛,陛下如今,已經過去,四年了。”
“是嗎”
公冶啟的手指用力,“母后呢”
他的喉嚨似乎是磨著砂礫,生疼得很。
公冶啟上一份記憶,就是方才在殿前短暫的清醒。
再上一份
則是永寧帝的死。
劉昊的聲音愈發顫抖起來,猛地跪倒下去,“太后,太后娘娘為了庇護陛下,將叛軍攔在了鳳鸞殿,被公冶清,公冶常的叛軍亂刀砍死。”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聽到陛下的聲音。
劉昊不敢抬頭,甚至連動作都不敢有,只是雙手抵住額頭,久久也不愿抬起。
陛下醒來了。
這無疑是好事。
可眼下的陛下,似乎并沒有從前那些瘋狂的記憶,也忘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