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醒來的時候,隔著朦朦朧朧的床紗,他好似聽到了有人在說話的動靜。他淺淺的,緩緩地蹭了蹭枕邊,仿若有什么他喜歡的氣息,讓他仍舊這么懶洋洋地窩著。
“陛下,那秦華招認了,他是明春王安插在京中的探子。但秦華為莫府做事,已有好些年。這先后的順序,乃是莫府在先。秦華雖然按照明春王的要求,時不時就給京城外送消息。但從莫府失勢后,這種頻率在逐漸降低。而秦華這些年為莫府上的人開的藥方藥案已經全部由老太醫一一檢查過,并無錯漏。”
劉昊的聲音不高不低,其實聽來,還是有在壓著的。
秦華。
這個名字,聽在迷迷瞪瞪的莫驚春耳朵里,他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這個人,其實便是秦大夫。
這讓原本半睡半醒的莫驚春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下意識收斂了信香,不叫那懶懶散散的氣息泄露了他清醒的訊息。
新帝的聲音淡淡地響起來,“那藥粉是怎么回事”
劉昊的聲音變得更為嚴肅,“是秦華這些年自己私下研制的藥物,對于地坤的發情期有著一定的抑制作用。危急時刻可以吞服,但吞服后,對地坤的身體破壞性太大,秦華的醫囑上顯示,莫侍郎曾經有三次不經秦華同意,便兀自吞服了藥物。”
莫驚春“”
他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
雨露期很難熬。
莫驚春比常人更能隱忍,可不代表他在雨露期會好過。
那其實是地坤的身體在渴求著繁衍的氣息。
這是天性,也是本能。
莫驚春困頓地眨了眨眼,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
“三次”
帝王的語氣變得危險而冰冷。
劉昊“是,不過在那之后,徐素梅派人緊盯著莫侍郎之后的雨露期,目前為止,莫侍郎應當沒有再試圖如此。不過,按照秦華和老太醫的判斷,莫侍郎的身體還是需得再過一二年的緩慢恢復后,再思量孕育的事情。”
盡管劉昊說起這些事情,都是平靜冷靜的字句,但是莫驚春還是通身不自在。尤其是這主仆兩人在說的,還是關于莫驚春的雨露期。
他故意發出了少許囈語,外頭說話的動靜猛地停了下來。
莫驚春慢吞吞地爬起來,只覺得身體酸得他想齜牙咧嘴,他懶得去看自己通身的痕跡,用被褥將自己裹了起來。待陛下掀開床帳,便只看到一個包裹成大胖球的莫驚春,他的精神頭不足,看起來更是困頓疲乏,一雙清亮的眸子在看到陛下的時候,或許是想掙扎著起身來行禮,但是撲騰了兩下又渾身無力,又軟綿綿地坐了回去。
公冶啟親眼目睹了莫驚春這一連串的動作,不知為何覺得,莫驚春這般模樣,就像一直笨拙得可以的小獸。
分明莫驚春比他還要年長,但是帝王便是這樣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思量著他,就連動作都輕了些,“可有哪里不舒服”
莫驚春尷尬地挪了挪,搖頭說道“陛下,臣無礙。”
待說話的時候,莫驚春才驚覺自己的嗓音很是沙啞,像是掙扎了許久,又像是嗚咽著求饒過,那些破碎的記憶在莫驚春的腦子里一閃而過,他的臉色登時變了變,抱著被子不說話了。
陛下看了他一眼,在邊上坐了下來,“剛才寡人與劉昊的話,子卿都聽到了”
莫驚春點了點頭。
“那秦華的身份,子卿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陛下分明看出來莫驚春不想說話的念頭,但還是故意用疑問的口吻來同莫驚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