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皇后,”永寧帝語氣平靜,仿佛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張家的許多事情,寡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不是為了能讓張家人爬到太子頭上。”
皇后愣住,“妾身沒有”
“太子是儲君,是在寡人大行后的繼位者,莫說幾個侍從,就算今日他殺的是張哲,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這一點,寡人希望張家能記住。”
那時候,皇后沒明白永寧帝這句告誡是為了什么,直到東華圍場時,她才曉得張家的一錯再錯。
她坐在黑暗里,掌心下是跳動的生命。
這是她第二個孩子。
太醫說,會是個男孩。
皇后痛苦地閉眼,將女官召了進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娘娘”
“本宮讓你去”
于是半月后,皇后落胎的消息,便傳遍了宮外。
從此再無有孕的傳聞。
公冶啟會是太子,儲君之位只會是他,不會再有第二人選。
“娘娘,娘娘”
太后這一愣神,思緒就不知飄出了多久,好半天才被喚了回來,吃了湯藥再慢慢躺下。她閉著眼細思,怕是祭典送葬結束后,還有一場要鬧。
長樂宮的血,還沒洗刷干凈呢。
七七四十九日的喪儀,文武百官雖然不必日日叩拜,可是舊禮還是得依從。
好容易挨過最后那幾道禮儀,莫驚春回家的步履都在發飄,他連飯都顧不上吃就狠睡了半日,直接從下午睡到次日清晨。
為了安老夫人心,他早食還是去正院陪著吃的。
老夫人心疼地看著他瘦弱的模樣,忙讓他多吃一些。莫驚春笑道“祖母,我好歹是練過武,就是這些天累狠了才瘦了些,但也沒到病懨懨的地步。”
徐素梅嘆息著說道“得虧先帝仁善,陛下心慈,不然我便罷了,祖母去挨過這一通可實在是難了些。”
莫驚春“祖母這個年紀,該是能討得了恩典。”
徐素梅笑著搖頭,“話是這么說,可是這位陛下到底有些”她微蹙著眉,不知該如何形容。
麗嬪之禍,長樂宮之事,可算不得隱秘。
當時在場雖然都是朝中重臣,他們未必會說上太多,然只言片語就能讓人體會到那會的驚恐與其后殿前的血腥恐怖。
這位新帝,可絕不像永寧帝那么仁善。
莫驚春“陛下是有些狠厲,但也是麗嬪相逼過甚。他與先帝感情深厚,偏在先帝賓天時鬧出這般事,便是那時候怒極做了些事情,也是正常。”
徐素梅頷首,設身處地想之,也是這個道理。
莫沅澤在邊上吃著飯,忽而說道“叔,你是不是換了香料”
莫驚春微訝,“前些時候換的。”之前用的熏香是為了擋住乳香味道,所以非常濃郁。用了一段時間后,他始終不大適應。
、
左不過懲罰已經結束,他便換了一種清淡的。
莫沅澤皺皺小鼻子,雖然得了回答,卻又覺得那不是香料。
不過他也就這么一說,轉眼,小孩就將這事忘在腦后。
莫驚春還有事,也沒有將此事掛在心上,只再囫圇吃了些,就準備去上朝。
雖然新帝登基已有兩月,但都奔波在先帝的事宜上,就連處理政務都是忙里偷空,整宿干熬,倒是沒落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