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神,方才意識到這里其實是帝王待得最久的地方,一動不動地睡上幾個時辰,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會染上這個人的氣息,而且還是最濃烈,最無法忽視。
莫驚春一個呼吸,胸腹便竄進了公冶啟的味道。
他說不準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畢竟平日里人壓根留意不到這些小小的細節,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能夠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松弛平緩是被陛下的氣息安撫了。
莫驚春的身體甚至不自覺地對此做出反應。
他緊張不起來,也僵硬不起來。
他寬大的袖袍擋在小腹上,鋪開大片的紋路,可絲毫擋不住帝王火熱的視線。
公冶啟像是經過了難以置信后,態度又有所轉變。
莫驚春咬緊牙關,忍了又忍,方才壓抑地說道“陛下,臣并不是懷有身孕。”最后四個字,他說得又快又輕。
公冶啟立在床前,苦惱地摁著額角。
過了良久,莫驚春方才聽到帝王依舊蘊含暴躁的聲音,“那這是什么”
“這是”莫驚春微頓,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仿佛在這時候才意識到,其實他在旁人的眼中,也合該是個怪物才是。一個,會長著尾巴,還會有假孕這等這等惡心人的反應的,怪物。
公冶啟忽而笑了。
他笑得異常高興,帶著扭曲的快意。長腿一跨,在莫驚春的身邊坐了下來。他笑吟吟地撫上莫驚春的小腹,壓抑著輕笑低聲說道“夫子,您方才說,這是什么”
莫驚春也沒去細思他是不是將話說出口,沉默了片刻后,方才說道“假孕。”
即便公冶啟之前從未聽過這個詞語,可是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處,想要分辨不出它的含義也是困難。更何況之后還有莫驚春的自暴自棄,“就是,兔,如果那,什么太多,后,就有可能會懷疑自己有”
最后的話他到底說不出口。
莫驚春閉了閉眼。
微鼓的小腹上卻得了帝王的撫弄。
大手像是好奇,又像是透著古怪的執拗,一下下地擦過腹部那個弧度,最后停在那里不動了。
“本來”
公冶啟拖長著嗓音,幽冷地說道“我在想,若是夫子真的有孕,該拿夫子怎么辦”
我
莫驚春驚訝地發現那自稱變化。
公冶啟從未在他的面前卸下防備,即便是在他們肌膚相貼之時,那更是一種自娘胎里出來的狠厲與戒備。他仿佛從骨髓里便透著對外界的攻擊性,即便是在最炙熱的時候也依舊冰冷。
“夫子看什么”
公冶啟歪頭看他。
“沒什么。”莫驚春不自然別開頭去,陛下沒發現嗎
他頓了頓,有點緊張地說道“臣,也沒有懷孕的能力。”
陛下都將那兩個字說出來了,莫驚春抿了抿唇,也強迫自己說出來。
這沒什么。
只是個簡單詞語。
他暗示自己。
公冶啟笑了笑,慵懶散漫地說道“誰知道呢夫子身上有著種種神異,說不得在什么時候”他猛地湊近,濃黑壓抑的眸子里翻涌著古怪的浪潮,“夫子就偷偷背著我懷上孩子了。”
莫驚春驀然感覺到那其中幾分詭異的興味。
陛下居然是真的在期待。
莫驚春連后脖頸都發麻僵硬,瑟縮著往后退去,“陛下,若您想要誕下子嗣后代,應當迎娶宮妃。”而不是在他身上花費無用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