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沒有在正殿停留,這昏暗的殿宇只有幾盞沒有倒下的燭臺還勉力支撐,足夠他看得清楚這里沒有人。他在整個正殿繞了一圈,除了時不時看到的尸體外,確實沒看到陛下的身影難道他從密道出去了
莫驚春頓了頓。
不可能。
正始帝必然想到這點,也會封閉密道。
不在正殿是在偏殿
莫驚春驀然想起一事,原本要往左邊去的腳微頓,便轉向右邊。
他去的是之前他曾經拖著公冶啟去過的偏殿。
偏殿內寂寥安靜,就連半點燭光都無。莫驚春借著外頭月光,勉強辨認著殿內的布局。在瞥過堂前靠椅時,忍不住呼吸一窒。
那里隱約坐著個人。
偶爾有水聲,像是濕噠噠地,滴不盡的血。
莫驚春慢慢走了過去,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將邊上的燭臺點亮。
昏暗的燭光下,倒映出一張慘白森然的臉,即便再是俊美非凡,也抵不過那恐怖扭曲的神色。他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素衫不斷往下滲著血,連著些看不清肉泥一起墜在衣袖上,實在是恐怖陰森至極。
他的手里
莫驚春怔住,陛下的手里,還抱著一件衣裳。
那揉亂在血泥里實在看不清楚,卻隱約透過上面的紋路與布料,讓莫驚春猛地猜出來那是什么。
那是莫驚春的朝服。
他只丟過一件朝服,便是在地宮那回。
換下來的朝服他以為劉昊已經處置了,沒想到卻是到了陛下的手中。朝服披在他的臂膀里,垂落下去,與衣袖貼在一處,染著同樣的猩紅。
莫驚春慢慢地跪坐下來,抬頭看著公冶啟。
“陛下。”
良久,宛如惡鬼的公冶啟慢吞吞地低頭,暴躁的戾氣壓在眉宇,卻說出算得上溫柔平靜的話,“夫子,怎么紅眼了”他其實已經頭痛到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隨口胡說,還能勉力伸手,一下子摸到了莫驚春。
“陛下,那是臣的鼻子。”
于是,公冶啟就輕輕地掐了一下莫驚春的鼻子。
掐得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