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莫驚春揚聲,透著幾分驚怒。
公冶啟一手撐地,整個人躍然而起,冰冷淡漠的視線貫穿莫驚春,“沒聽見寡人的話嗎滾出去”
莫驚春反倒是鎮定下來,筆直地看著帝王。
“陛下,臣可不是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品。”
他看向公冶啟負傷的手,聲音又低了下來,“若是先帝看到您如此自殘,想必他也”
血味猛地竄了過來,一下子鉆進莫驚春的周身,血手捏住他的下顎強迫他抬頭,公冶啟的聲音冰冷,仿若每時每刻都在壓抑著暴虐的聲線,“你知道寡人現在想做什么寡人想讓外頭的士兵自相殘殺,讓他們屠戮干凈帶來的一干朝臣,寡人想燒了整座皇陵,想親手將守在外頭的廢人公冶明抽筋拔骨,挖出他的心肝丟在父皇墓前”
他的語速又快又狠,恐怖至極。
“寡人要見你,將你壓在這地宮石碑上進入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你再哭求,都要強迫你吞下。讓你的腹中除了寡人之物再無旁物”公冶啟的眼中分明閃爍著恐怖詭譎的扭曲,“想將你鎖在長樂宮,讓鎖鏈纏住你的腳踝,永遠只能看著寡人,注視著寡人”
他的聲音或是尖銳,或是陰森。
那雙猩紅可怖的眼,都昭示著一切當真是他心中所念。
公冶啟陰冷偏執地盯著莫驚春,撒開手,復在胳膊上劃開又一道傷口。
莫驚春驀然留意到,公冶啟手里拿著的,便是當日他親手塞給莫驚春的匕首,削鐵如泥的利器快意地痛飲著主人的血液。
莫驚春臉色都變了。
公冶啟在這地宮待了一個多時辰,流了這么多的血,若是不及早救治,怕是命都要沒了。
公冶啟的臉上扭曲又猙獰,劇烈的頭痛與失血過多讓他晃了晃身體,卻在莫驚春靠近一步時猛地退后,踩進血泊之中。
癲狂壓抑的眸子重新睜開,帝王眼底彷如燃燒著無盡的惡念。
“出去。”
他壓抑地說道。
莫驚春不退反進,他的臉色恢復了平靜,“臣為何要聽陛下的話”
公冶啟陰鷙地看著他。
莫驚春沖著他笑,那笑容淡淡。
“陛下,把匕首給我。”
說話的同時,莫驚春已然出手。
兩人本有武藝在身,在這石碑棺槨間交起手來,衣袖獵獵在半空卷過。
莫驚春本意不是為了襲擊公冶啟,而是為了奪下他右手的匕首。
想必公冶啟從踏足地宮,不,是在步下祭壇的那一刻便已然處在半瘋半癲的狀態,他悄無聲息地步入地宮,立在先帝的棺槨前。
那時他在想什么
可不管他在想什么,那都阻止了帝王那一刻的瘋狂。
帝王沒有下令,也沒有殺人,他只是將自己封閉在先帝的地宮,劃下一道道傷口。
莫驚春從來沒有真正與誰動過手。
不管是從前在武場的錘煉,還是后來在東華圍場,甚至幾次三番和公冶啟交手,都不過是兒戲。這一回真真切切和公冶啟交手,他方才發覺陛下的力氣遠比他之前正常狀態時還要大得多。
公冶啟的胳膊滲著血,猩紅的眼底卻遠比之更甚。
他抓住莫驚春的臂膀將之甩飛砸在石壁上,痛得他臉色一白。他踉蹌著站起身來,公冶啟的嘴角也被莫驚春砸得開裂。莫驚春閃身避開公冶啟的攻勢,趁機繞到他的后背去,接連幾下重擊都砸在他手腕上。
匕首一朝落地,莫驚春旋即將匕首踢開,遠遠丟進角落里。
而他為了多做這兩個動作,已經失卻了先機,被公冶啟猛地壓進血泊里。那濃重的血味染遍了莫驚春的衣服頭發,幾乎都辨不出他原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