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下馬時,連耳根都是潮紅。
他被困在公冶啟的氣息里太久,感覺連身體都不自在起來。莫驚春立在原地打量四周,發覺這是一片不太熟悉的地盤。不過大抵還是在譚慶山。
他也曾送家中女眷來譚慶山禮佛。
在譚慶山山巔,有一座聞名遐邇的佛寺,名華光寺。據說甚是靈驗,京中不少女眷都會在華光寺燒香拜佛。
不過這般寬闊寂靜的山野卻是莫驚春不曾涉足。
該是譚慶山深處。
莫驚春負手看著天上繁星無數,冠帽微歪,些許凌亂墨發落下。
原本因著曖昧染出來的潮紅很快凍得耳根通紅,呼吸間大團大團白霧飄出。
夜間山野的寒意卻是驅散了不少詭譎的感覺。
他略站站平復了心緒,回頭一看,卻見陛下已經升起了火堆,正半蹲著在撥弄剛添的枯枝,將小小升起來的火焰撥弄得更大些。或明或暗的焰火熊熊燃燒,將公冶啟的身影拖在幽密的林野上,仿若一個巨大的影子。
冬日落盡葉,只余下光禿禿的枝干。
倒是有些頑強的草株仍在白雪覆蓋下掙扎著生機,冒出尖尖的芽。
莫驚春看著公冶啟的背影出神。
“陛下可帶了人出來”
不經意間,心里的話就溜了出來。
公冶啟的胳膊一頓,幽幽地說道“夫子第一句想到的話,居然是這個”
莫驚春“”
他抬腳朝著公冶啟步去。
他也沒想到,不過這也是莫驚春心中所想。陛下實在太過肆無忌憚,要是真做出孤身一人帶他出來的事情,說不定也有可能。
莫驚春自詡還是沒有護駕的能耐。
不過說是這么說,在剛剛出過事的現下,正始帝也應當不會這般瘋狂,該是還有暗衛墜在后頭,只是不上來罷了。
就如同之前突然替代了他的車夫出現在他馬車上的那個,如果不是因為莫驚春對他的車夫異常熟悉,他也未必能夠在那一瞬間就發現差別。
畢竟那一瞬間傳過來的話如此相似,就連聲音也模仿得十分到位。
陛下身邊這樣的能人確實不少。
公冶啟將手里的木棍丟到一旁,從栓在一處的馬背上取出了布囊,然后居然取出了小火爐和酒壇,甚至還有糕點吃食,看得莫驚春微怔。
因為太過震驚,他忍不住彎了彎眉眼,無奈說道“陛下,您這是早有準備。”
公冶啟煮著酒,將糕點丟到莫驚春懷里。
“許伯衡那老東西的宴席要是能吃得下多少,那才叫奇怪。”他打量著小火爐的炭火,漫不經意地說道,“吃些墊墊肚子吧。”
莫驚春遲疑片刻,緩緩在公冶啟的對面坐下。
陛下會知道他與許伯衡見面,倒也正常。
寂靜的山野,仿若只有風聲,小火爐突突的鳴叫聲。
即便莫驚春想來,該有人守在暗處,卻也不可避免沉浸在這寧靜中去。
天上無月,獨獨群星籠罩,絢爛異常。空寥天際,宛如棋盤懸掛,星羅棋布。正是仙宮云箔卷,露出玉簾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