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幾日,袁鶴鳴早早就定下莫驚春的時間,兩人在以往常去的地方相聚。只是只有他們兩人,卻是沒有張千釗。
袁鶴鳴坐在席面上,忍不住說道“你和廣林,可是出了什么事”
莫驚春漫不經意地說道“你叫不來他”
袁鶴鳴“他一說是與你在一起,便說家中有事。三回里,有兩回是這般。”聲音里透著納悶。
莫驚春淡笑著說道“那你下回想要找他,便說是我讓的,請他務必過來一趟。”袁鶴鳴也是個聰明的,一聽就知道他們之間確實發生過什么。
只是看起來介意的人并不是莫驚春,而是不知為何心懷愧疚的張千釗。
即便私下是友人,這些也都是彼此的私事,袁鶴鳴沒有再過問。他想要給莫驚春倒酒,稱得上循循善誘,“你不懂酒中滋味到底如何美妙,別聽廣林那群人胡言,得自己多嘗嘗才知道。”
莫驚春“”
如今他一看到酒,就只能想起那夜篝火旁的狼狽,登時敬謝不敏,連連搖頭。
袁鶴鳴苦勸無果,只能自己一人享受。
他看著莫驚春坐在對過,干巴巴地吃著茶,便忍不住想說點什么。平時張千釗在的時候,他們倒是還熟稔些,倒是少有這兩人相聚的場面。只是袁鶴鳴是個愛頑的,和莫驚春若不是曾經在翰林院是舊相識,依著彼此的脾氣,倒也做不得朋友。他思來想去,張開說出卻又是一樁八卦。
“聽說,陛下將那幾位庶人關在刑部大牢時,曾經孤身前去探過他們。”
莫驚春“你早晚有一天,要死在你這張嘴上。”
袁鶴鳴訕訕,摸著嘴巴說道“我這不是只說給你們聽嘛”當然現在張千釗不在,就只有莫驚春一個人。
他既然起了興頭,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湊到莫驚春的邊上低聲說道“聽說,陛下在牢獄中動了私刑。”
莫驚春波瀾不驚,甚至想問袁鶴鳴那些友人究竟是從哪結識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至于私刑不私刑,就算陛下真的親手殺了他們幾個,也不是不可能。
袁鶴鳴看著莫驚春半點反應都沒有,嘟嘟囔囔地說道“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他聽到的時候都大吃一驚。
莫驚春夾著菜吃,淡淡說道“你是第一日看著陛下登基的嗎當初他登基的路上,本就鋪滿了血色。如今那幾位,會有這樣的下場,也理所應當。”
袁鶴鳴微瞇著眼想了片刻,倒也是如此。
他嘆息了一聲,叼了塊肉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說道“其實據說出事的是四庶人,他不知在陛下面前說了什么,好像是提及到了哪個人的名字,說恨沒有調動人馬將那人殺了云云,當時隔著遠,也都沒聽清楚說的是哪個。結果陛下聽了只作不聲不語,卻猛然暴起將他的舌頭割了下來”
說到這里,袁鶴鳴猛地打了個寒顫。
“饒是這般還不夠,聽說陛下走的時候,四庶人只剩下一口氣,人都差點沒了。陛下強下令吊著他那口氣,直到最后一日。”
這簡直是生生的折磨。
手腳盡斷,舌頭齊裂,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驚春聽得遍體寒意,沉默了半晌,他連吞了兩杯熱茶,好像這樣才能驅走身體的冰涼。他把玩著手里的杯盞,聽著袁鶴鳴在邊上絮絮叨叨。
“陛下已經除孝,又廢了太子妃。如今宮中空蕩蕩,就只有一個小皇子。不知有多少大臣權貴都鉚足了勁盯著后位,希望能夠將自家女郎送進宮中。可我瞧著陛下卻是不能夠樂意。”
莫驚春輕聲說道“宮里進人,本就是常有之事。”
只不過他看得出來,最近一兩年內,帝王該是不會在這件事上心。除了他自己不愿外莫驚春吞著苦笑,或許還能再加上一個他。
袁鶴鳴“你都說了,陛下是個強硬的性子,愿不愿意,可不是得聽陛下自己的意思嗎而且你也別總說陛下,你自己呢”
“我什么”莫驚春挑眉。
袁鶴鳴“聽說你府上,多了位小女郎”
莫驚春大方承認,“是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