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壹雖然比墨痕知道得多一點,但也只是一點,就搖了搖頭。
墨痕“二郎現在瞧著,頗有種當初我家大姐要出嫁的時候,她差點把屋里的地皮都蹭破了。”
衛壹忍不住抿唇,差點笑出來,“怕是欣喜過度吧”
墨痕無奈“后來我才知道,姐夫比我姐更嚴重呢,聽說他真的把墻頭皮給蹭掉了。”這嫁人的事情,總歸是要攔上一攔,墨痕他姐夫被為難得緊,偏生心里一頭火熱,正一心一意想見新娘,急得人都翻墻了。
衛壹忍不住哈哈大笑。
屋內莫驚春“”
外頭墨痕和衛壹的對話,他可聽得清清楚楚。
他可還沒睡著。
莫驚春默默往被褥里又塞了塞,露出稍顯凌亂的頭發。
他躺在床榻上側身蜷縮著,捂著拼命狂跳的心口,眼底也顯出幾分茫然濕潤,莫驚春也摸不透這種不請自來的情緒究竟是什么,只是躁得慌。
卻又和懲罰帶來的熱流全然不同。
分明只在心底流淌,卻讓人忍不住面紅耳赤。
莫驚春到底是睡不著,最后拖著衛壹去武場活動身體。
虎虎生風的拳腳倒是難得讓莫驚春沒再分心,而是一心一意只想著眼前的敵手。在武場消耗了一個多時辰,莫驚春直到日暮,才又回了屋。
他擦洗過身體,即便猶豫了片刻,還是選用了一件與平時不太相同的衣裳,手指扣住腰帶時,外頭正有隱約的炮竹聲起。
熱鬧已開。
正月十五當日,皇城前的宮道會徹底放開,從天街始,兩側都是燈火通明,百姓的身影穿梭在坊間,奏響的鼓聲與綢緞彩帶幾乎連成串,讓大片屋檐都掛滿了飄飄的色彩,鮮艷張揚的紅色鋪開了整個京城。
莫驚春只帶了衛壹出門。
盡管除夕已是熱鬧,可元宵十五才能算是狂歡。
仿佛整個京城的人都出來了,放眼望去都是攢動的人潮,莫驚春幾乎要看不到衛壹的身影。衛壹太過矮小,在摩肩接踵的人海中一藏,就再看不見。
莫驚春沉沉吸了口氣,倒是有些擔憂。
衛壹再是厲害的手腳功夫,要在這樣的人潮里闖出路去,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可既丟了衛壹,想要在這幾乎擠不開路的天街官道上再找到另一個相約的人,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人臉在這時候成了模糊的印章,在陰陽交錯的燈火里顯得斑駁不清。
莫驚春閉了閉眼,本是打算擠出去喘口氣,這左右追尋著熱鬧的百姓不知又看到了什么,突然齊齊爆發出一聲喝彩聲,便又裹著往哪里擠去。
莫驚春勉強站在下頭,正看到有精巧漢子抓著一道桿翻身上了極高的彩樓,那輕巧的身姿宛若踩在平地上,腰間只系著一條輕輕的彩帶,三兩下就攀到高處,用手里抓著的桿捅下掛在高處的一盞燈籠,那是做得極其精妙的燈籠,也是這通天閣每年的招牌節目,若是誰得了這燈籠,明年都會是通天閣的座上賓,任你是乞丐貧兒還是皇親國戚,都是一整年的免費招待。
多少人翹首以盼那個小巧的燈籠。
到了如今,多少郎君娘子在元宵聚在此,為的不是那通天閣的盛宴,而是這獨一無二的彩頭。
精巧的小紅燈籠飄飄落下,在夜風里晃晃悠悠,卻有一條紅綢從邊上的棚架飛了出來,將其輕一卷,便如同風一般被卷走了。
那手法當真美妙,即便有人失望哀嘆,卻有更多的人朝那處看去,想要找到今年的有緣人是誰。通天閣的伙計踩在高高的彩樓上敲著鑼鼓,正為慶祝今年又一個盛會。這蜂擁的百姓總算給莫驚春讓開條路來,讓他得以穿行過人潮,最終在約定的地方停下。
其實莫驚春已經覺得遇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