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春不知道自己的心聲正毫無遺漏地被正始帝傾聽著,而且因著精怪“不加限制”所以是什么念頭都有。
即便是無意間掃過對面官員留下個輕飄飄的印象,在往日壓根不會多思時,還是會被正始帝聽到。正始帝聽著那么多嘈雜的聲音,再聽底下朝臣說話,便顯得聒噪。
尤其莫驚春的心思停留在朝臣說的話上,便成了雙重奏,官員高昂地說了一句,莫驚春低低跟了一句。
“陛下,此刻朝野內外,都會科舉舞弊一事議論紛紛,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此事本就是無稽之談,還請陛下嚴查,還諸位一個清白”
此刻出列的人,正是薛青。
薛青性格剛硬,也擅長硬碰硬,這是在故意引火
正始帝引火
給誰引火
正始帝“柳存劍,滾出來。”
柳存劍麻溜兒地出列。
“好生將來龍去脈講一遍。”
柳存劍“昨日坊間出現這一次恩科舞弊的說法。涉及到薛青,張千釗,劉四方,何文德等幾位其中,因著宗正卿莫驚春府上住著此次殿試第八名的席和方,故而也有說法認為莫驚春參與了科舉舞弊”
呵,席和方在我府上雖不是隱秘,卻也不是誰都知曉,這次坊間傳聞,怕是和之前針對席和方的那些人是一起的
莫驚春這一聲冷冷的呵笑,仿佛砸在了正始帝心里。
夫子的冷笑,居然挺戳人。
陛下為何一直盯著我
正始帝鎮定自若地移開眼,“所以呢你們為了個坊間傳聞巴巴地讓自查,豈不是可笑”
言官出列說道“陛下,這乃坊間傳聞,可未嘗是在無的放矢”
“好了”
正始帝猛地打斷他的話,冰冷地說道“究竟是不是真的,難道寡人心里不知嗎這一回考前的試題,是許伯衡,顧柳芳,還有寡人親自制定的,你是覺得許伯衡,顧柳芳,還是寡人這里頭哪一個會泄題”
言官猛地哽住。
考場提前換題的事情,除了負責的考官,誰也不知道。
正始帝不耐煩地看著底下議論紛紛的朝臣,語氣很是惱火,“外頭輕易出了點風波就著急上火,怎么,這么穩不住的話干脆別做官了,直接家去和他們一同議論得了。”
他說完這話,又說薛青。
“薛青,你也是,做什么這個做派難道換掉考題你還生氣了擱這給寡人下套呢”正始帝陰陽怪氣訓了一頓薛青,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讓朝臣不敢說話。
薛青不知道皇帝莫名發什么邪火,但他知道這陛下陰晴不定的古怪脾氣,面無表情聽完后,只幽幽說道“陛下也知道臣等在考院苦苦待了大半月。”
正始帝半點負擔都沒有,反而得意笑了笑,往身后的靠座一靠,聲音驟然一冷,“這豈不正好考題是臨臨到頭,寡人才讓劉昊去送的,前些日子的殿試,所有出題內容都是寡人當朝想出來的,所以那些絮叨著泄題的人怎么不告訴寡人,這題是怎么泄露的好叫寡人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天家邪術”
噗
正始帝揚眉,一下子看向莫驚春。
莫驚春一本正經地站在臺下,眼神十分平靜地對上陛下,但是剛才心里一閃而過的笑意顯然不是作假。
感情夫子這私下其實小心思還挺多呵
莫驚春絲毫不知道自己泄露了什么,反而覺得這段時間陛下是不是看著他太過頻繁了這一來二去的視線掃得多了,便有人會留意到莫驚春。
好在陛下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就慢慢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