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宮內再無旁人蹤跡,只有他一人時,莫驚春一直端著的模樣才軟了下來,一個踉蹌靠在了屏風上。
陛下昨夜在過了子時后,不知道究竟又修改了什么常識,讓莫驚春今日只要靠近皇帝身邊,就總覺得哪里都奇怪。
那略略燥熱的感覺有點像是從前還是兔尾發春時的模樣。
他是靠著一身端方本性才死活壓了下去,沒有流露出半分。
偶爾陛下看過來的視線帶著濃烈的趣味,便足以讓他猜得出來,這位本性惡劣的帝王正一直細細觀察著他。
莫驚春松了口氣,去倒了杯涼茶來吃。
一口涼意吞入腹中,化解了那些難以排遣的感覺后,莫驚春才慢慢坐了下來。
現在這事情可不好辦。
正始帝雖然糾纏莫驚春,只不過若他要出宮,也并非完全不肯。
他們還未談到這些,只是依著莫驚春這一日一夜的觀察,他覺得現在的陛下雖然更為肆意出格,可并非完全不能溝通。
他是聽得進勸的,只要言之有物。
但是另一個問題就來了,現在陛下大概只能聽得進去寥寥幾個人的勸說。
一旦變成這樣,事情就麻煩了。
朝廷之上為何有那么多官員,除了各處事務需要之外。也是因為有些事情不能獨斷專行。即便是再厲害的人物,都有出錯的時候,尤其是在家國天下的大事上,更是需要群策群力。
陛下若是一昧獨斷專行,那未來只會有更多的麻煩。
然最頭疼的是,陛下所行之道也并非不可行在,只是那條路更加殘暴,狂烈帶著濃郁扭曲的黑暗。
這才是為難。
若是一無是處,自然可以立刻駁斥回去。
可有些有理,便顯得尷尬。
莫驚春又嘆了口氣,只覺得頭疼。
他在心里跟精怪說話,“從前你卻是沒說過,陛下會變成這樣。”
這是由您所開創的
莫驚春“”
精怪表示,它所能告知莫驚春的便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一些事情已經在宿主的改變下逐漸演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所以,精怪所說的那句話也沒錯。
莫驚春整個人腦袋磕在了桌子上,第一次如此不顧儀態,只想整個人癱下去。他說的話陛下雖然會聽,但他又不能跟個物件一樣,栓在褲腰帶上。
這兩日好懸沒發生什么事,只在柳存劍那一天發了一回癔癥。
這大概也是陛下對柳存劍的看重吧。
柳存劍“”
他在外面大大打了個噴嚏。
等陛下從長樂宮回來之后,莫驚春就試探著跟正始帝提了出宮的事情。
正始帝幽幽地看著莫驚春,“子卿為何想著出宮”
莫驚春一口氣沒上來,他為何想著出宮
莫府在宮外,宗正寺也在宮外,他是男子,又怎么能時時刻刻呆在宮內
莫驚春“您是想要強留我在宮內”
公冶啟是不肯他稱呼帝王陛下的,可是要讓莫驚春稱呼他的名字,卻也實在困難。如今,莫驚春都竭力避免稱呼的問題,單單“你和我”的指代,就勉強能糊弄過去。
公冶啟自然清楚,不過他只是不喜莫驚春時時刻刻稱呼陛下,像是隔絕了他們兩人的身份,如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