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試探陛下啊。”
莫驚春幽幽說道。
無怪乎左少卿會是如此驚慌失措,蓋因王朝宗親結婚,過程一直異常繁雜,這其中最需要的便是先將事情報知宗正寺,然后宗正寺再行整理,登記,最后將事情呈報給陛下。
一般若是無大事,幾個月來回便是處理完成,而后該結婚的結婚,該記名的記名,并不算難。
如納妾,生子,這樣的小事一般也只做報備,尤其是納妾往往各處都壓根不記得要回報,宗正寺也不至于連每家每戶到底養了多少妾室都要追問。
這些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但是結親不同。
就連清河王想要和林氏結親,也是必須經過宗正寺,如果沒有這道手續,在律法上,這婚事就是無媒茍合,是做不得數的。
林氏是世家出身,就算再想和清河王合作,在這件事上是絕不會退步。
就連清河王都不會做的事情,如今,卻是有另外一個郡王做了。
莫驚春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名單,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就是您想看到的嗎”他的想法一瞬間穿透了這簡樸屋舍,仿佛一刻望到了那肅穆皇宮內。
左少卿沒聽清楚莫驚春說的話,下意識“啊”了一聲。
莫驚春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說道“將這收起來,待會送往宮中。”
左少卿的臉色甚是不好看,低低說道“若是陛下怪罪下來”
這跟宗正寺壓根就沒關系。
可宗正寺面上卻有著管理宗室的責任,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陛下想要責怪,卻也是會連累到宗正寺自上而下。
莫驚春平靜地說道“莫怕,照著往常送進去便是了。”
他的聲音篤定,又毫無變化。
莫驚春想,陛下怕是還要高興才是。
他沉沉嘆了口氣,這其中,怕是跟正始帝的謀劃有關。
公冶啟在早年莫驚春剛接任宗正寺的時候,曾經與他說過不少朝上王爺宗親的趣事,所以莫驚春對這個王爺記得很深刻明春王。
明春王,便是正始帝曾經說過的木匠王爺。
據說這個郡王生來就喜歡做各種器具雜耍,還未行冠禮的時候就整日都泡在木工里做活,就連他的父親都嫌棄他。
如果他不是嫡長子,如今郡王這位置,也輪不到他來做。
既然是這位王爺,怎么會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莫驚春總覺得這其中或許有問題,只是這就輪不到他來管,而是看陛下如何看待。
長樂宮中,正始帝看著站在身前的薛青,神色算不上好,卻也說不上壞。
他的手指抵著額間穴道,平靜地說道“所以,你是想告訴寡人,清河王和林氏的協約,里面還包括這不像是林氏的做派。”
不,應當說,這不像是世家的做派。
世家左右逢源是很正常的,早些年他們看不上權貴,近些年,他們跟權貴打交道。長女嫁給了一位王爺,次女便會是另外一位,更有世家間相互聯姻。
這樣結締的聯盟將他們無形間扭成了一股團。
各方各派的勢力互相盤踞在一處,最終變成了難以挖掘的龐然大物。
如薛青方才說的那般,異常鮮明的指向謀反,叛亂。
往往不會出現在他們的語境和預想里。
即便清河王這么想,可要真這么說,林氏是絕不可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