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老太醫為了哄騙莫驚春而胡謅的話,而是他這些年下來的總結。
先帝在的時候,他就一直在負責著正始帝的身體,自然也見識到了先帝為了安撫正始帝所作出的努力。只是父子親情,血濃于水,這樣的情感不會發生劇烈的變化,又因天然的血脈聯結,所以才能變得如此穩定。
可惜的是先帝故去后,如今莫驚春確實更能穩定公冶啟,卻也成為他的缺陷。
是鎧甲,卻也是弱點。
莫驚春和公冶啟從前各自獨立,如今在情愛中糾纏為一體,比起血緣更不穩定,暴戾復雜的情緒難以排解。
尤其是在彼此全然不和的地方碰撞時,更是一種慘烈的景象。
老太醫正捋著胡子跟莫驚春灌輸自己的想法,豈料門外有人大步跨進來,只說了一句,“荒謬”
卻是一身常服的公冶啟。
那是大紅的色彩,張揚飛舞,跨進來時,就像是躍動的焰火。
帝王不知什么時候回來,方才卻是站在外面聽,也不進來。
莫驚春起身,若有若無地擋在老太醫身前,無奈地說道“陛下,您就是光明正大進來聽,卻也是沒什么。”
方才險些被嚇了一跳。
公冶啟背著手說道“寡人就是站在外面光明正大地聽。”他人都站在門外了,明堂內的兩人說得認真,沒發現他回來,這難道還是他的問題
帝王好好一個大男兒,卻說得好像有些委屈。
莫驚春哭笑不得,主動上前捉住公冶啟的手指,這才看向老太醫,“您還是先回去罷。”
本來老太醫是為了給正始帝請脈才過來的,偏生撞上這事。
老太醫自然也是愿意。
只是他還未動彈,卻聽得帝王冰涼的話語。
“血脈相連便是一個笑話,重與不重要,不過端看這人。寡人膝下唯獨大皇子一個血脈,若是看重血緣,豈不是得立他為太子”
正始帝的話分明溫和平靜,卻是驚得老太醫和外頭的劉昊德百等人猛地跪了下去。
唯獨莫驚春站在正始帝的身旁,要跪也跪不了。
帝王的手正死死地捉住莫驚春。
正始帝“當然,若是夫子可以生的話,寡人倒是不介意。”
這般荒唐的話說出來,惹得莫驚春狠狠的一眼。
那羞惱憤怒的眼神,著實讓帝王心神一蕩,含笑說道“難道寡人的話哪里不對嗎”
跪倒在地上的老太醫突然抖了一抖,深深趴俯下去。
他想起從前有過一日,正始帝莫名招他過來,問了他一個特別奇怪的問題。
“男子會懷孕嗎”
這問題,就跟當初有個太醫從東宮回來,兩眼發昏地看著他,喃喃說道男子會泌乳嗎一樣詭異。
但是老太醫還是從各個角度闡釋了一下男子不會懷孕這個事實。
正始帝顯然有些失望。
可男子怎可能懷孕
這身體本來就沒這個能耐。
如今想來,難道那個時候,正始帝的這這一番話,是給莫驚春準備的
老太醫“”
宗正卿知道陛下荒謬至此嗎
如果莫驚春知道的話,他會絕望地點頭。
正始帝這脾氣看起來突如其來,卻是有跡可循。